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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小说无金手指穿越?我照样宅斗冠军》精彩片段
“苏大人,明日你我同去可好?”
苏长亭讪笑了—声:“萧大将军不如移步书房详谈?”
面圣?哪有那么好面的?—着不慎,脑袋搬家。
“云兮,你请萧大姑娘去你院子里坐坐。”
两位亲家公去了书房,萧岐越便将萧清请进了锦园。
萧清这次来,本是想劝嫂嫂,可真的到了眼前,她又张不开口。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也会有不甘。
“嫂嫂对兄长当真已无半点情意,铁了心要和离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岐越叹了口气:“我与你兄长成亲五年见面都不足十次,哪来的感情?”
见她伤怀,萧岐越又道:“我与你兄长的情分虽浅,却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我即便不是姑嫂也是姐妹。”
萧清虽然做了公主伴读就甚少回家,但是在这个家里,她与嫂嫂的感情是最好的,闻听此言伤感的很,不住的落泪。
哭了—小会儿,春兰带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头进来。
“萧大姑娘,这是您最爱的桂花小圆子,另几样小食也是你平日里最爱吃。听说您来了,我们姑娘便吩咐小厨房早早的备下了。”
随后,秋棠也领着个小丫头端着水盆帕子,来给她净面洗手。
洗了手脸,抹了面脂,萧清接过点心来—尝,果然都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人尽心哄着,又有人细细安慰,很快便喜笑颜开。
等到小丫头来通禀,说萧大将军要归家时,她已全然平静的接受了嫂嫂即将变为姐姐这件事。
*
送走萧家父女,萧岐越就觉得她老爹的脸色不对,便不动声色的跟他去了书房。
“父亲为何愁眉苦脸?”
难道是萧大将军说了什么?
“你公爹说,本来那萧岐越回京,圣上是要让他进羽林卫的。”那是天子近臣,算亲信了。
可因为他要给林芸娘抬平妻,皇帝觉得他拎不清不堪大用,所以只给了他—个四品闲职。
“如今,要是圣上允了你们和离还好,那萧崎越如何,对你也无甚影响,可若是圣上不允,此事就不好办了。”
—旦迁怒,萧岐越也捞不着好。
圣心难测,谁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
而且,皇帝当时—共赐婚了三对:
第—对,新郎官回京前新娘暴毙了。
第二对,婚期提前,新娘被送去边关给新郎官冲喜,双双病故在了边关。
第三对,就是她和萧岐越,如果他俩再……
萧岐越第—次直面这个现实,好像,萧家妇这个身份,她很难摆脱?
绕了—圈,于是又回到原点:要不要死遁?
她很快的否定了这—点。
—旦被皇帝发现,就是欺君之罪,那时候就真的死翘翘了,还要连累—大家子—块死。
“父亲,若是圣上不允,可会连累苏家?”
“那倒不会。”在自家书房里,苏长亭说话也直白了许多:“圣上也算是明君,不会无故迁怒他人,此事又不是你的错。只不过,若是不能和离,你俩就是夫妻—体,他不得圣心,你能好到哪里去。”
萧岐越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但是现在她忽然懂了那些起诉了又离不了是多么闹心。
“如果不会连累苏家,还请父亲明日为女儿请命,女儿想要和离归家。”
她郑重的给苏长亭行了—礼。
努力啊老爹!
苏长亭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好后悔,挑这么个多情种做女婿。
伺候汤药的小丫头被打发了,如今是烟娘负责汤药伺候。
林芸娘打量着眼前这张比自己年轻的娇艳面庞。
虽穿着普通的丫鬟布衣,却掩不住一张粉面含春的桃花脸,芊芊细腰不盈一握,美则美矣,却毫无攻击性。
即便同为女人,她也差点沉溺在这般好颜色里。
是个可用的。
当初把烟娘要到自己院里,便是有打算的,必要时抬个通房,也能笼络夫君的心。
一个孤女而已,日后要拿捏起来容易的多。
“大奶奶有何吩咐吗?”烟娘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端着药碗的手微颤着。
“那日你说,愿意以身相许做牛做马?”
烟娘的脸刷的一下红的滴血,半晌轻哼了一声:“嗯。”
林芸娘微微一笑:“那今日起,你就在房里伺候吧。”说完,伸手接过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待屋内人都走光,林芸娘独自倚坐在床榻上,手掌轻轻抚过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些日子她也看出来了,府里这位苏大奶奶是不屑于后院争宠。
但不争怎么行呢?若自己只是个妾便也罢了,如今自己也是妻,凭什么同样是妻,却要低她一头。
现在不争,未必以后也不争。父亲后院那些姨娘哪个不是争的头破血流?再怎么清高最后都不一样撕的面目可憎。
还是要先下手啊。
清高的人总是不屑辩解的,都信清者自清那一套,可笑。
“大爷去西郊大营了,5日后陪那位大奶奶回门,下面的人已经准备起来了。”碧叶进来悄悄回禀道,她和碧水都是王氏送来的心腹。
“你去将箱子里那几身我刚做的衣裳给烟娘送去,帮着腰身改细些,这几日让她好生歇息,养养身子。”看来是不能等了。
快要就寝时林芸娘身下见了红,吃了大夫留下的安胎丸虽止住了血,但第二日早起不多时又见了红,吓得她早膳都未敢起身吃,只躺着草草喝点牛乳了事。
“碧水,悄悄的将沾了血的裤子烧了,莫要声张。”林芸娘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边碧水刚把东西料理干净,就听得外面小丫头通禀说老太君与夫人赐了赏,嬷嬷们已到院子里。
“芸娘身子不适,不能亲去谢过老太君与夫人,还请嬷嬷代为转达。”说完柔弱的福了福身。
“大奶奶客气了。大奶奶如今可是府里的大功臣,已有了三位小少爷,如今又怀上了,您要好好保重身子。”为首的嬷嬷侧了身子避了礼,接过碧叶手里的赏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恭维着。
府里下人看得清楚:苏大奶奶若再不能得宠,将来府里怕还是这位林大奶奶才是真正的主母。
送走嬷嬷们,林芸娘又赶紧躺下。
“寻个由头,出府一趟,帮我寻一样东西,做的仔细隐秘些,切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半点。”
“奴婢知道。”听清楚主子要的东西,碧水心头一跳,但还是立刻去办了。
梧桐苑里,苏云兮在私库里挑挑拣拣,头都要大了,她不知道该送什么礼合适。
吃的肯定不行,用的也不安全。
唉,其实最好就是别沾边,可是现实不允许。
“就这个两个吧。”指了指一尊一尺多高的送子观音,还有一柄翡翠如意。
送子观音触手生暖,佛像洁白温润,莲座带着淡淡黄晕,浑然天成;如意青翠欲滴,清澈通透,一看便是上品。
东西虽不多,但价值都不低,走个过场足够了。
“仔细检查一下,不要有暗格夹层之类的。”小心驶得万年船。
春兰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把铺在盒子里的锦缎都抽出来看了看,确保万无一失,才带着小丫鬟们送去寒梅园。
晚膳过后,苏云兮收了账册,又稍稍看了会书,就打算睡了,这光线也太伤眼了。
刚合上书,就听得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随即就听到春兰压着声音在外面说道:“大奶奶,您睡了吗?林大奶奶动了胎气,怕是不太好,大夫来了两拨了。夫人也已经去了寒梅园。”
苏云兮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一时又说不出缘由,只能叫来春兰简单的梳妆一下,便急急赶往寒梅园。
只见寒梅园灯火通明,丫鬟婆子敛声屏气站在廊下,整个院子气氛压抑的很。
当看到站在正房门口的紫娟,她忙加快的脚步。
紫娟是萧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看来此事不仅惊动了婆婆,还惊动了祖母。
顾不得多想,正要上前,忽的一打帘子,迎面从内室出来一个端着铜盆的小丫头,盆里红红的弥漫着腥气。
是满满的一盆血水!
她被吓得一愣,春兰忙悄声提醒她:“大奶奶。”
进屋一看,果然萧老太君和王氏都在屋内。
王氏正陪在床边抹泪,萧老太君则是面色沉沉的坐在靠窗的矮榻上。
林芸娘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屋内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大夫正在把脉。
苏云兮略福了福身便在萧老太君身边站好,情况不明,先看着吧。
“回老太君与夫人,已流干净了,老朽再开一副药。大奶奶虽还年轻,但五年连产三子,边关又苦寒,身子到底还是亏空了些,如今更要好好休养一番。”大夫说完随即就出去开方子了。
“行了,都散了吧,让芸娘好好休息。”萧老太君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王氏,成何体统!
到了外间,却发现碧水正拉着大夫的袖子哭哭啼啼:“我们奶奶一直好好的,怎会无故就落了胎呢,求大夫提点,可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好。”
那大夫扯着袖子,一脸的欲言又止,他只想治病救人,其他的不想多说啊。
“请大夫到厢房,将你们奶奶今天的吃用一样不落都送过去。”
“有劳大夫帮着小丫头们看看。”萧老太君直接发了话。
大夫只得跟着小丫头去了厢房。
除了吃用之物,今日各处送来的礼品也被拿了过来。
“这些都是我们奶奶今日吃用和接触过的东西,劳请大夫费心看看。”碧水红着眼睛求着。
老大夫虽心中不愿,但是查验起来却是十分认真。
“回老太君,这观音的莲花座被人涂上了浓浓的番红花水,此乃是番邦传来的香料,有活血之效,于寻常孕妇已是极易动胎气。大奶奶这胎坐的本就不稳,又遇上这等物件……”
一番查验下来,竟然是苏云兮送来的那尊送子观音出了问题。
老大夫很为难,行医最怕遇到这些后宅阴私,领了诊金和“封口费”就赶紧告退了。
苏云兮看着眼前的送子观音,东西是她亲自挑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过一天的时间,这莲座上的黄晕比她送来时深了不少,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这点手脚够不够让林芸娘小产她不知道,但是栽赃她,足够了。
心头一阵浓浓的无力感涌上:果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
萧岐越倒也是不偏不倚,晚膳过后直接在榕院歇下了,既未去安抚母子四人,也未来打扰苏云兮。
第二日巳时刚过,忙了一早上的苏云兮刚摸起筷子,便听得外面小丫头通传:“大爷来了。”
“夫君可曾用过饭?”苏云兮笑盈盈的福了福身。
“不必了。”萧岐越瞄了瞄桌上的各色小碟子,装的都是些寻常饭菜,只不过碟子都小的不成样子,即便最大的,他一掌也能托起三个,不由眉头微蹙:这也是吃饭?
大户人家向来都是主人先吃,剩菜才给下人,好听些叫“赏”。
苏云兮不喜这样,反正寻常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她都是先看一遍菜色,挑自己喜欢的分出来,余下的再让小丫头们分了。
“我已向圣上求了恩典,抬芸娘为平妻,你看看挑一个好日子让她向你敬茶,全了礼数。”顿了顿,又说道:“虽说是平妻,但凡事还是以你为主,你切莫要与她计较,我心中有数。”
苏云兮面上依旧笑盈盈,心中却在腹诽:一日未曾相处,先来给我打预防针,上上来就叫我不计较,也不知道到时候谁是谁非。这样的歪屁股,谁能掰的回来呀?
“夫君放心,妾身都省得。”她垂下眼眸,藏起眼中那点不屑。
萧岐越说完该说的,一时也无话,临走之时,又瞄了一眼饭桌:鸟食。
“大奶奶,荣国公府的三奶奶来了,刚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荣国公府的三奶奶闺名杜若雪,是苏云兮穿过来以后新交的朋友。嫁了荣国公第三子沈怀序。
在家做姑娘时,上面有兄姊照拂,嫁到婆家,公婆宠着兄嫂让着。
所以,即便如今已有了一儿一女,仍是一副赤子心肠,是她在这压抑的封建社会,后院里唯一的一束光。
苏云兮急忙用完了早膳,那家伙是个急性子,又是个话唠,每次来总要唠唠叨叨玩闹上一天,不提前把时间空出来,待会儿什么也做不了。
果然,刚搁下筷子,还未来得及洗手净面,杜若雪已经疾步冲了进来,一脸焦急的问:“云兮,你,可还好?”
苏云兮虽不清楚她为何有此一问,但看她一脸焦急,想来是萧崎越带林芸娘母子回来一事已在京中传遍。
心中既感动又无奈:“我有何不好?在家中吃的好,睡的好,又胖了些,前几日冬梅刚给我改的腰身。”说完还特意转了一圈。
杜若雪一巴掌拍在她的肩上,气得咬牙切齿:“你还装!我都知道了,你那个多年不曾归家的将军带了个狐媚子回来,还带了三个狐崽子,今日更是向圣上讨了恩典,抬那东西做平妻。”
说完,眼圈都红了:“你怎会好?你还装!这个萧崎越太可恨了,这不是摆明了宠妾灭妻打你的脸。”
苏云兮感动之余很是惊讶,萧岐越也不过是刚来通知她,前脚刚走,若雪就来了,那她又何时知道这个消息的?
“是大伯。”
荣国公世子?
“大伯在宫中一得知此事,便差人快马给我递了消息。我不放心你,早膳都顾不得用就赶来了,你还笑!”
“不笑,不笑。是我不好,害得我们若雪担心了,秋棠,重新摆上一份早膳。”
荣国公府世子沈怀谨,为人端方,向来不苟言笑,人称冰山世子。
她见过几次,好似没有外人说的那么冷酷,只能说有些严肃,笑的不明显。
没想到这样一个一板一眼的人,竟也会关心这些后院八卦。
用完早膳,洁了面净了手,杜若雪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世家贵女,教养与分寸极好,旁人家的事情,从不主动参与,更不会指手画脚。既然苏云兮不打算说,作为好友她便不多问,她只想自己的朋友开心。
“过几日我要办诗会,你可一定要去,前几次你没去,我都输了。如今,你别再拿什么:夫君在前方浴血奋战,妻子不便过于抛头露面做托辞。我可不依,这次若是再不赢,我就没法翻身了。”
皇后曾在宫中办过几次女子诗会,后来便在贵女间也流行起来。
若是以前,苏云兮是真不想去,一则确实礼教吃人,丈夫不在家,出去玩的多了要被批判;二来自己肚里也没什么墨水,靠的就是唐诗300首作弊,又不是真心喜欢舞文弄墨,无趣的很。
但现在,一没顾虑,二来也不想闷在府里。
“你亲自登门邀约,我岂能不去。到时我一定去,不过可不保证能赢,万一输了你不能怪我。”
“一言为定!”
其实杜若雪并不真的那么在意输赢,毕竟斗来斗去都是诗社内部,而且斗诗的是自己的亲姐,除了每逢斗诗争的面红耳赤,其余时候两人都恨不能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送去。
也是因为两人这明火执仗的放台面上斗,整个诗社,除了斗诗,其余时候竟是难得的和谐,也是京中贵女圈中难得的净土。
送走杜若雪,苏云兮就在等,等娘家是否来人,这么大的事,整个京都传的沸沸扬扬,自己的娘家不可能不知道,那就这么由着别人打脸,半点不为女儿撑腰?
然而,一直等到掌灯时分,娘家不说来人,连张纸片都不曾有人送来。
她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便宜娘家不可靠,可没想到竟不可靠到这种程度。如此抬举一个妾室,又岂是打她一人的脸,竟然半点反应也无。
……
一连几日,萧岐越都没再踏足过梧桐院,绿荷倒是每日都要回来汇报一番:“大爷前几日一直歇在榕院,都没去过寒梅园。”
“大奶奶,今日晌午,那个林氏差小丫头去寻大爷,说是最小的那个水土不服,哭闹不止。”
“要叫三少爷。”苏云兮嗔怪的看了一眼绿荷,随即又有些疑惑:“三少爷不是还在吃奶?怎的另两个少爷好好的,单单奶娃娃水土不服?”
“原先在边关,林氏给三少爷请过奶娘,那奶娘奶也不甚足,又舍不得自家孩子,便没跟来京城。如今,寒梅园里的奶娘是夫人安排的,这奶娘奶水足,夫人便让林氏将奶回了,前几日还好好的,不知怎的,今日说是三少爷有些腹泻,哭闹不休。”春兰很严谨的陈述事实。
“我看未必,不就是大爷几日都不去,那林氏想找个由头么。大爷又不是儿科圣手,去了就能药到病除。”绿荷一脸鄙夷,她才不信呢,这手段也太低了。
萧太君脸色沉沉的一挥手,大厅内,其余众人皆鱼贯退去,只留下萧岐越这一房几人。
“说!”萧老太君一拍矮几,茶盏都跟着颤了一颤。
王氏的心也如同那茶盏颤了一颤,当下竹筒倒豆子一般,撂了个干净:“婆母,芸娘是我那姐姐家的庶长女,虽是庶女,却一直养在我姐姐跟前,规矩礼仪是半点不错的,打理家事更是一把好手。我实在是喜欢的紧,所以才从我姐姐那讨来给越儿送去。儿子身边有了知冷知热贴心可靠的人照应着,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才踏实。”说完抽抽搭搭的又开始抹起眼泪来。
苏云兮差点乐出声来,阖府上下都知道自己这个婆婆是个蠢的,大家谁也没把她当回事,没想到蠢人也会打算盘,也会为自己谋划。
王氏嫁过来时,萧岐越只有3岁,待到他出征时王氏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
她想靠儿子,可不是亲母子,又不那么好靠,便从娘家弄过来一个姨侄女送去给儿子当妾室,更是鼓励妾氏生孩子,多生几个孩子,便可结结实实再多一层保障。
“姨母。”林芸娘上前嗫嚅着挨着王氏,一只手轻抚她的后背,两人像两只哆哆嗦嗦的小鸡仔一般可怜。
还未等萧老太君开口,萧岐越已一步上前,拱手作揖道:“祖母。”随即回头看了一眼苏云兮。
苏云兮被他看的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里面有自己什么事?事态发展到现在,自己不就是个吃瓜看戏的,怎么?轮到她上场了吗?
“祖母,孙儿知道不该未有嫡子便先有庶子,更不要说有三个庶子。可芸娘在边关陪孙儿的这五年,如何辛苦自不必说,还多次陷危险之中。孙儿不能有负于她,想给她求个恩典。”
“你想求什么恩典?”萧太君语气虽毫无波澜,心中却是清楚的很:年少相伴,边关苦寒,五年的时间,两人怕是早已情比金坚,旁人无可撼动。
“孙儿想抬她为平妻。”虽说平妻也分主次,但是抬了平妻之后,那三个孩子便不再是庶子,也是嫡子了。
“不行!你与云兮的婚事乃是圣上赐婚,平妻岂是你说抬就抬的。”
“孙儿出征之前,圣上曾许孙儿一个赏赐。孙儿想好了,明日面圣之时,孙儿会亲自向圣上陈情,抬芸娘为平妻。”
萧太君气的快要撅过去,七年,整整七年生里来死里去,要什么赏赐不好,居然是要给一个女人求恩典。
可这份军功是孙子自己挣来的,她实在也说不出口说让他要名或是要利。
“在你未生下嫡子女之前,芸娘会一直服用避子汤药,若你在意的话,也可等你生下第三个孩子之后,再停了她的药。”
苏云兮这回是真的笑了,这也太荒唐了!这人是什么脑回路?他当这是分糖豆呢?这边三个那边也要给三个。给他生三个孩子?问过她愿意了吗。
刚要开口硬怼回去,可思及到自己还未找到其他出路,还要先苟在府中,只好又忍了下去。
“先前不知夫君带了娇客回来,未曾洒扫多余的院子,不知夫君欲将芸娘母子安置在哪里?妾身好安排人即刻去打扫。”
萧岐越也知道这样行事对不起她,但是这一路上芸娘一直凄凄惶惶如同惊弓之鸟,又怕主母苛待自己,又怕孩子不能养在身边,偷偷摸摸流了一路的眼泪。
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将此事尽早敲定,以免夜长梦多。
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机会补偿苏云兮。
见她不搭话茬,他也不恼也不追问,开口问道:“榕院和寒梅园可曾收拾出来?”
榕院是他少时在家时的内书房,榕院后面的寒梅园是他儿时所住,祖母怜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亲娘,照顾起来便更是事无巨细无微不至,所以寒梅园里仆从众多,是个不小的园子,住母子四人倒是也够住。
“榕院早已收拾妥当,寒梅园平日里一直有人打扫,不过若是要住人还得稍作收拾。”
“春兰,带人去开库房,将寒梅园布置一番,装点妥当后来回禀将军。都仔细着些。”苏云兮将腰间的对牌卸下,交给一直候在门口的春兰。
又转头对萧岐越说道:“将军若有其他吩咐,也一并告知妾身,免得到时有什么不周到怠慢了娇客。”
“不必了,你做主便好。”虽七载不曾归家,但他并不是闭目塞听之人,自己这个正妻行事是妥当的。
府中虽说是王氏主中馈,但大事由祖母做主,小事苏云兮负责,王氏就负责区分大小事。
“那妾身便先下去了,将军舟车劳顿可先去榕园梳洗一番,东西都是早已备好的。”说罢,向老太君和王氏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开。
出了慈心堂,苏云兮便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终归不是自己住,寒梅园怎么装点她无所谓,春兰办事她放心。
待人全都退下,萧老太君颓然的靠在榻上,没想到终究是敌不过血缘,一个这样,两个这样。
当初只是可怜老大瞎了一只眼,孩子又年幼,虽然王氏是个蠢的,又是小门小户,但终归是清白人家,这才同意她进了门。
今日跟着出来的是春兰和绿荷,四个丫鬟中绿荷最机灵,但也最藏不住事,一路上一直咬着牙气鼓鼓的。
“怎么了?谁惹我们绿荷不开心了?”小丫头死死的咬着唇,光摇头不吭声。
待到了梧桐苑,进了自己的地盘,绿荷终是忍不住恨恨的落下泪来:“大爷怎可如此欺负人!竟半点情面也不给大奶奶留,直接就将那狐媚子带回来不说,一见大奶奶未曾有半句问候,倒先给那个外室要起名分来!”
“休要胡说,那林氏是婆母做主送去边关,也是正经有名分的妾室。以后切不可说这样的话,徒生事端。”
秋棠进来上茶,见绿荷眼泪横飞,鼻头都红了,忙将她拉走推到门口,悄声说道:“快去洗把脸,收拾好了再进来伺候。”
“大奶奶如今有什么打算吗?”将军在边关有妾有庶子,如同炸雷一般,瞬间传遍整个府邸,如今怕是府里的狗都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不知道,全乱。”苏云兮踢掉了鞋子,盘腿歪上了坐塌,秋棠忙拿来一个大迎枕垫在她后背。
秋棠是她身边最足智多谋的一个,然而,这件事怕是没人能给她出主意,毕竟,她根本无意争宠,你若无情,我便休。想想怎么离开这里,才是上上策。
喝了一口茶环视了一周:唉,还是自己的院子好呀,处处都舒坦。可这份宁静,终究是要被打破了呢。
“前头的包子铺可开了门?给每个人买两个肉包子,早晨起来怕是都没吃早膳。”
绿荷应了声,又买了若干包子回来。
“都拿上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大奶奶体恤各位,咱们吃热乎了再出发。”
虽说出门之前都吃过了,但和这热乎乎的肉包子一比,自然是不够的。
此时,苏云兮已经吃完,又戴着帷帽出来上了马车。
其余人忙急急忙忙的吃完包子,也有人将包子用油纸一包塞到怀里,一行人休整了一下便直奔城外而去。
一路行到半山脚,寻常走的那条路围着几个大汉在搬着石块和树枝:“贵人,前头翻了两辆马车,正在清理,一时半刻也走不了,要不然您走这边小路,多绕不到一里。”
那马车夫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是一处密林,有条不算宽敞的小路。
忙回头问车里:“大奶奶,您看咱们是等还是走小路?”
马车里,春兰说道:“差两个人去小路查探一下,大路也去瞧一瞧。”
车夫说:“那小路上有许多新的车辕痕迹,想必是其他车辆也都是从此处过的。”
去大路打探的人也回来说,前方路上确实有两辆破碎的马车,散架落了一地。
“那我们便也绕行吧。”
山上比不得城里,万一上去晚了,赶不上斋饭就要饿肚子回城。
等苏云兮一行人消失在林子里,山脚下又上来几个人,迅速的把那两辆破败的马车抬到路旁,将大路清理出来,又把林子边的路口用树枝掩上。
林子里。
马车行了半刻左右,就见路中间倒下一棵大树。
若说刚才,因为在京畿重地天子脚下,护卫们稍有些麻痹大意,可看到这棵树,再迟钝的人,也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还没等护卫们做出反应,上风口飘来一阵青烟,随后,丫鬟婆子并护卫一共十几人,全都昏倒在地,马车里也没了声响。
片刻,轻烟散去,几个草莽大汉从上风口走了出来:“这一票怎么说?看着挺有钱,把人掳了去,叫她家里来拿赎金?”
“别!别!别!”后面跑来个气喘吁吁的人,体型瘦弱,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白,两个黑黑的眼圈尤其明显。
“各位爷,各位大爷。”他一一给这群大汉作揖:“咱们先前说好了的,将人掳走,关个两天,扒了外衣将人放了,可不敢去要赎金。”
“只扒了外衣多没意思,要不让咱们哥几个快活快活!哈哈哈!”几人一阵淫笑。
不让收赎金,几个大汉也不恼,反正走这一趟也是有人给银子的,在这京城边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都行都行,这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只要各位好汉两天后再放人即可。”白面男人早已管不了那么多,横竖是被毁了名节,破不破身子他觉得区别不大。
“兄弟们,上!”几人直奔马车。
这一趟的目的就是单掳这一个小娘子,其他人一概不动,留下的将来全是嘴巴。
谁知车帘一掀,出来的竟是一个劲装男子,寒光一闪,一柄利剑直冲几人面门。
几人正仓皇应战,从窗子又飞出一个人影,直奔白面男子。
马车里再无旁人。
那白面男子刚才追过来时就已半脱力,如今惊见这一变故吓得腿都软了,丝毫来不及逃便被捆了个结实。
春香将人捆结实以后,就去将几个侍卫弄醒。
虽说刚醒来,但到底是训练有素,加上刚才一时不察就被人放倒,又是十分羞愤,竟也都憋着一口气加入战斗。
几日前,绿荷发现碧水频繁出府,而府外,李达也差春香来禀告,碧水的兄长有几日不曾去赌博了,别人问他,他只说最近找到了营生,要干一票大的。
没想到,果然是一票大的。
“春兰,差个护卫去兵部,请大爷回府。”
“李达,你将口供整理一下,准备回府。”
马车是不能再坐了,如今腌臜的很,只好另雇了一辆。
萧府里。
林芸娘正在王氏院里陪着她说话,虽不是亲姨母,但还算疼她,三个儿子又结实可爱。
她想,在边关苦熬了五年,为的什么?
为的不就是回到京城享福吗?如今只差这最后一口气,今日若是成了,便彻底翻身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像娘亲一样,做让人搓圆捏扁的妾室。
正拿着手里的布老虎逗小儿子玩,就听外面通传说绿荷来了,心中当下就是一喜——成了!
正盘算着待会儿“惊闻噩耗”的时候什么表情更真实,却见绿荷丝毫不见慌乱的走了进来。
“夫人,大奶奶请您到前厅一趟。”绿荷说完又转脸对林芸娘说道:“大奶奶,我们奶奶也请您一起过去前厅。”
“啊?”王氏看了看日头,午膳时间都没到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林芸娘最是心慌,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但绿荷的神色不像是出事了,只能故作镇定的跟着王氏一同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才发现,地上捆着两个人,一个碧水,一个婆子。
林芸娘眼前一黑,一阵眩晕,好在此时春兰将萧老太君请了进来,众人忙着行礼,没人注意她。
她稳了稳心神,死死的盯着碧水,可怎奈碧水一直都没有抬头。
“云兮,这是怎么了?”萧太君已觉出事情不同寻常。
“祖母稍候,已派人去请夫君了。”苏云兮觉得,还是等下人齐了一口气说完的好。
萧老太君看了看捆得结结实实的碧水,眼光在王氏和林芸娘两人脸上打转:一个是原主子,一个是现主子,到底是哪个作了什么妖?
再看看另外一个婆子,好像是慈心堂粗使的,因为力气大,才派去护送苏云兮。
萧老太君脸色阴沉,这是谁的手,竟如此的长?
小丫头鱼贯而入,上了茶水又匆忙退下,厅里只剩了几个主子和各自贴身的丫鬟。
王氏正要开口,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萧崎越大马金刀的进来了。
忠勇将军是个四品武散官,他这几日正在找人疏通关系,想谋个实差,哪怕做个小队长也行。
忽然听家中侍卫来报让他即刻回府,府里出了大事。
问,就说事情复杂。
闹市不可纵马,他牵着马跑了一路,到了巷口才骑马而行。
一进外院就看到跪着几个男人,满脸横肉,不像善茬,还以为家中遭了贼匪。
焦急的冲进前厅,就看到端坐着喝茶的几人和跪着的两个“粽子”。
“夫君!”林芸娘感觉自己的主心骨回来了,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自爆吧。
苏云兮也站起身行了一礼:“夫君。”别说共侍一夫了,两个人同喊一人“夫君”,她都觉得恶心。
“将那口供呈上来吧。”
春香将手中的口供呈上,并站在厅中朗声说道:“这几人今日埋伏在去清心庵的路上,意图掳走大奶奶。奴婢在马车里听得真切,这几人既不为财也不为色,只是受人所托将人掳走,关两天扒了外衣再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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