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时刻，一天中林钰最喜欢的时刻。
那样清晰又魅惑的蓝，一切都变得动人。
像小时候抽中的最喜欢的那颗玻璃珠、像猫咪夜里的眼睛、像人体中最赤诚部分的颜色。
班级群里炸开了锅，林钰大概看了一眼，清一色的“好分数”成绩单截图。
对她这种成绩跌宕起伏的中等生而言，就是酷刑，她并不想掺和他们的话题。
“你多少分？”
她看到了胥时一分钟前发来的信息。
林钰的脸皱成一团，盘踞在她脑海的羞耻感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考得不好。”
林钰斟酌了一下语言，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她可不敢告诉胥时她的英语答题卡涂错了，也不敢告诉她物理又没及格。
“那是多少？
你有我高吗？”
胥时穷追不舍。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
“不是，这人怎么没情商啊，挂‘闲鱼’上出了吧。”
林钰暗暗吐槽。
她故意过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和胥时全盘托出。
因为她想，她们才认识不久，她应该不会告诉别人。
“别吵，在被骂。”
林钰盯着这五个字，笑出了声，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
脑海里浮现出胥时那张不耐烦的脸低眉顺眼在挨骂的样子，乐不可支。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对话框，期待着胥时下一句会说什么。
“我真的不喜欢写那种生活常识题。
真的写不对。”
“物理还行，这次作图没复习，选择没检查。
86是这个难度的正常分。”
“气死我了，下次考个740。”
“死了我妈气不过又开始输出了，我要做一周网络高冷男神了。”
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林钰的眼睛睁得老大，神情惊疑，怎么以前没发现她的话这么密。
看林钰许久不回，胥时大概以为她在为成绩暗自神伤:“你没不开心吧？”
“明天给你糖，喜欢什么味道的？”
林钰有些好笑，怎么有点哄小孩的意味:“我要麻辣小龙虾味的糖。”
她答应得很爽快:“行。”
轮到林钰震惊了:“真的有啊！”
她说:“有啊，还有巴掌味的你要不要？”
好冷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褶涧重重的窗帘挡住了林钰右边的视线，左边是一扇扇明亮的玻璃窗，它们在三月阴沉沉的白昼下成了林钰的屏障，但同时又并不把林钰跟它完全隔绝开来。
在翻书页的间隙中，她时不时地眺望一下窗外。
物理老师走进来，本来鸦雀无声的课室更多了一分死气沉沉。
课室里有些暗，开多了些灯。
物理课下课，林钰伸了个懒腰，无意间看到她在门外。
不知道为什么，林钰总觉得她是来找自己的，林钰走到她跟前。
她正拉着叶声挡在自己面前，像打保卫战一样。
看到林钰来，叶声甩开她:“她要给你糖，还不敢说。”
不对啊，昨天是谁说要给她巴掌味的糖来着，林钰想着。
叶声小小的，现在气鼓鼓地正瞪着胥时。
林钰自然地伸出手，胥时看了她一眼，忙不迭地从裤袋里把东西拿出来。
不多时，林钰的手里多了西根棒棒糖，一块德芙巧克力，一袋子小圆饼。
林钰抬头看着胥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很快移开了与林钰对视的眼神。
彼时的林钰，并不知道这糖初入口中是甜的，越到后来越酸涩，黏腻的糖纸再也没有意义。
酸的不是糖，而是她的故事结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