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也许对那几个老玩家来说算是习以为常，但新玩家真的能保持平静吗？
好吧，确实能。
他们每一个人，都太过平静了。
虽然刚才那位老哥心态爆炸，但那可能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在惊恐与慌乱中触犯规则，自己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
许文并没有再谈论那个死去的人，他微笑道：“差点忘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说一下各自的名字，也比较方便称呼。”
不在最开始这样提议，反而等到现在？
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早就知道那个人会死掉，没有介绍的必要。
林夕努力露出无害的笑容，心中暗骂。
妈耶，最烦装逼的人。
没有人拒绝许文的提议，轮流介绍了一遍，去掉死去的老哥，现在这里包括林夕在内还有六个人，三个新玩家三个老玩家。
国字脸叫何建业，西装男叫王博文。
他们都是新玩家。
三个老玩家除了许文，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染着一头黄毛，身材健壮，叫陈立，女的看起来妖娆动人，叫宋幽幽。
大家都自我介绍完之后，王博文小声发言，“你们有没有饥饿感？”
何建国重重点头，“我家那死娘们昨晚没给我做饭，到现在我都没吃东西。”
“看来我们可能会饿死。”
宋幽幽说，她的声音婉转，眼神有意无意望向王博文，身体却向陈立的位置挪动。
“规则三不是说，”林夕道，“可以向这里的居民求助？”
许文点点头，“也许这是一条获取食物的途径，在我们找到出口之前，起码要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他推了推眼镜，“不过在此之前，规则提到门后的世界是未知的。
如果说这里的阶梯无限延伸，那出口，是否有可能是我们面前的这一扇门呢？”
确实挺聪明的。
林夕面上认真听着，背着他们把挎包中随身带着的手机藏到衣袖中，又把音量键按到最大。
门后的世界是未知的，同样也是无法确定的，在门打开之前，门后的世界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只有当门打开之后，才能确定门后究竟是什么。
假如门是出口，要达到门是出口的条件才能使门是出口。
规则中并没有提到什么条件，也许可以通过询问居民来获得线索。
谁去问呢？
许文说完看向王博文，他的语气很客气，“王兄，要不你去问问？”
“啊……我、我吗？”
王博文汗涔涔的。
许文不知从哪拿出一张卡，卡的背面是黑金配色，光滑如镜，繁密的花纹在反光中隐约可见，但正面似乎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他温和道：“王兄，不必害怕，遇到危险时，我会用卡保护你的。”
“卡是噩梦游戏的通关奖励，和每一关游戏的属性有关，拥有不同的效果，你可以理解为技能卡。”
王博文这才迟疑点头，“好吧，我……试试。”
林夕可不觉得许文有那么好心，真要救人，一开始他就可以救那个老哥，但这种情况下己经没有选择的机会。
他这番话，名为帮助，实为威胁。
而且很有可能，她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威胁的目标。
王博文走到门前，咽了口唾沫，一只手夹着公文包，另一只手颤巍巍的伸向门把手。
林夕提醒，“敲一下门应该比较好。”
王博文迅速收回手，他脸色苍白的转头看看许文，又迅速转回去敲了三下门。
几乎是敲完第三下门之后，门内就传来苍老但有力的声音。
“等一下，我这就来开门！”
门开的弧度很小，只能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探出头，她面目慈祥，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很是康健，但身体却隐没在门后粘稠的黑暗中，无法窥探。
现在是白天，老奶奶家中却是一片黑暗，就算没有窗户，难道不能开灯吗？
不正常。
王博文也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断擦着脸上的汗，努力维持着礼貌的话语。
“老人家您好，我有件事想要问问您，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您？”
老奶奶呵呵笑着，“没有没有，刚要用孩子给我买的浴缸，你瞅瞅这还穿着睡衣呢没法见人，我让他别花钱，净整这些没用的，我一把老骨头了哪还用得着这玩意儿。”
王博文的汗越流越多，“您儿子真孝顺……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老人家您了？”
老奶奶奇怪的看着他，“没打扰啊。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要问我？”
王博文颤抖的厉害，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想问问出口在哪里。”
“出口在出口那里啊。”
老奶奶的表情像在看傻子，“出口就是出口啊，你不知道吗？”
“出口是门吗？”
王博文问道。
“你这孩子傻了吧。”
老奶奶道，“怎么流那么多汗？
发烧了吗？”
“不不不没有。”
王博文急声道。
老奶奶很是怀疑，竟把一只手伸了出来要摸王博文的额头，那只伸出来的手臂湿漉漉的，水珠下是焦黑泛黄的变形皮肤，淡红色的溃烂伤口密密麻麻，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是电伤的痕迹。
林夕悄声提示道：“别让她碰到你。”
王博文在林夕刚出声时就后退了一大步，公文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却不敢低头去捡。
他咽了一大口唾沫，依旧压不住眼中的惊恐，所幸王博文还有几分理智，努力组织着语言。
“谢谢关心，我没事、没事。”
老奶奶的手停在半空，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小伙子，你在害怕我？”
“对老人家说谎，可是不讲礼貌的哦。”
王博文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说谎是不讲礼貌，会违反规则，可是实话实说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求助的看向林夕，后者轻轻叹了口气，捡起了他刚刚掉在地上的公文包。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的话，”林夕歉意道，“会帮你带遗言给你家人的，你包里应该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吧？”
许文忍俊不禁，“我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林夕面无表情问他，“我是没有办法了，你要救他？”
她又看向另外两个老玩家，他们手中应该也有所谓的卡，“你们要救他？”
许文摇头，宋幽幽和陈立也摇头。
这帮人，没一个好人。
林夕翻起包，“那看来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