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父皇遣散了各种凑热闹的嫔妃,只留下我一人。
我与他虽是父子,却已多年不曾相见。
父皇,您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吗?
半晌,父皇突然开口:“是你今夜冒死救下了皇后?”
我顿了顿,道:“是。”
父皇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当年,是皇后亲自揭发了我额娘的丑事,亦是皇后亲自派人对我额娘行刑。
我与皇后之间隔着杀母之仇,又为何要救她?
我知晓父皇的意思,却避重就轻的道:“这些年,儿子虽长在冷宫,却时时刻刻谨记着父皇与皇后的教诲。
皇后是一国之母,亦是父皇的妻子。
儿臣又怎会见死不救?”
父皇的眸子颤了颤。
他终是对我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这一刻,父皇终于肯正眼瞧我,他因额娘之事对我生出的厌恶之情,也终于达到了释怀。
“好孩子,”父皇语气柔和了些许:“这些年,父皇亏待了你。”
那一夜,皇后的哀嚎响彻了整个后宫。
就彷佛,我娘行刑的那一晚。
林侍卫被当众斩首。
但父皇为了八妹,还是轻饶了皇后,只责罚了二十板子。
不过皇后身躯娇嫩,到底是承受不住的。
她被人一路拖拽到冷宫,在无人医治的境况下,伤口只会愈发严重。
夏答应望着我,眼中有些不甘:“皇后还不曾断气。”
我冷笑:“别急,她一定会死的,而且,今晚就会死。”
夏答应不解。
我带着她躲藏在冷宫的老槐树上,静静等着好戏开场。
很快,如我所料,婉贵妃出现在冷宫。
夏答应险些惊呼出来。
所幸我手疾眼快,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婉贵妃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放心的踏进皇后屋内。
她抓起一把银针,对着皇后背部的伤口狠狠刺去:“说,当年那个马夫,你将他藏在哪儿了?”
听到“马夫”二字,我瞪大了眼睛。
当年那个马夫,是唯一能帮额娘洗清冤屈的人证。
我曾以为那马夫早已被灭口,却不曾想,对方竟还活着!
看来,皇后与婉贵妃也并非是绝对信任。
否则皇后也不会留下这一手,用以要挟婉贵妃。
皇后痛苦的哀嚎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梅妃,你放过本宫吧,本宫知道错了……”一旁的婢女沉声道:“贵妃娘娘,她已经疯了,疯子的话,如何能相信?”
婉贵妃的目光愈发狠戾:“既如此,便杀了她吧,本宫自会查出那马夫的下落。”
众人在冷水中下了毒,逼迫皇后尽数喝下。
而后,众人将一切清理,现场不着任何痕迹。
我有些急切的望着远方。
“三殿下,你在看什么?”
夏答应不解的问。
我道:“在等父皇。”
7婉贵妃离开冷宫的那一刻,八妹带着父皇出现了。
没错,今夜,是我偷偷将八妹带进冷宫。
而目的,便是要让她看到这一幕,前去告密。
似乎连老天都在眷顾我,父皇出现的恰到好处,将婉贵妃抓了正着。
一时间,婉贵妃面色苍白如纸。
她慌乱的跪下请安,声音却愈发微弱:“陛下,月色正好,您,您也来此处闲逛吗?”
八妹哭着道:“父皇,婉娘娘用银针刺了母妃,母妃好疼……”而后,苏公公进门,发现了已然惨死了皇后。
“陛下,皇后娘娘薨了……”婉贵人刚刚出现,皇后便薨逝,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父皇起了疑心:“为何皇后今夜提起梅妃之事,你便如此紧张?”
婉贵人颤抖着开口:“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臣妾只是不想陛下想起往事忧心,臣妾绝无他意啊……”父皇下令将婉贵妃禁足,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决断。
那一夜,父皇的殿内灯火通明。
虽如此,他依旧没有开展任何关于彻查当年之事的动向。
父皇只是静静地坐着,眼含泪水,轻轻叹息。
我知道,其实父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敢面对当年的真相。
可我是额娘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若连我这个儿子都不敢继续面对,又有谁会为额娘伸冤呢?
入夜,我只身潜入了先皇后曾经的院子。
通过彻夜搜寻,我竟真的查到了些许眉目。
中宫有一本单独的账册,上面记载了近些年的流水。
其中,皇后娘娘月月都会向盐城寄去不少银两。
并且,数额都不小。
皇后娘娘出身世家大族,绝不会有任何亲友留在盐城的穷乡僻壤当中。
除非,这是一笔封口费。
看来,我需要去盐城一趟了。
临行前,夏答应为我绣了平安符,她叮嘱道:“三殿下,一切小心行事。
只是如今你需加快进程,如今婉贵妃闹绝食闹的厉害,只怕陛下会心软宽恕了她。
届时,再想提起梅妃娘娘的事情,难如登天。”
我点头,道:“多谢,你在宫中亦要小心。”
我不眠不休的赶路,跑坏了三匹马,终于赶到盐城。
通过多方打探,我终于找到了当年那个马夫。
如今的马夫早已大便模样。
靠着皇后月月封口的银两,他竟积攒下一座院子,盐城富甲一方的恶霸。
提到马夫,百姓纷纷嗤之以鼻。
原来,这些年,马夫的日子混的风生水起,日日当众闹事,强抢民女,百姓却敢怒不敢言。
既如此,那我便做一回惩奸除恶的大英雄。
入夜,我将匕首架到了马夫的脖颈儿上。
“萧二郎,且跟我走一趟。”
回京途中,我将皇后已死的消息告诉了他。
我将马夫带到了父皇面前。
我冷声开口:“若你说出当年的真相,我可以向父皇恳求,将你从轻发落。”
那马夫哪里见过天子的真容?
他当即便被下破了胆子,一股暖流随之从下体涌出。
而后,马夫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一切。
当年,皇后和婉贵人派人找到他,以丰厚的报酬为诱惑,命他配合计划。
梅妃入宫十载,连这位马夫的面容都不曾见过,自己的肚兜却莫名出现在马夫的榻上。
梅妃受刑被虐至死当晚,马夫便被皇后连夜送出宫,“衣锦还乡”。
我握紧了拳头。
很快,马夫讲完了一切。
他望向我,眼里满是哀求:“三殿下,您说过的,从轻发落。”
我冷笑:“从平发落,便是留你一个全尸。”
说罢,我生生拧断了他的脖子。
马夫倒地,当场断气。
父皇眼中满是懊悔,他近乎崩溃的靠在椅子上,嘴里喃喃道:“梅儿,朕的梅儿,是朕错了,是朕错了……”此时,苏公公来报:“陛下,婉贵妃闹的厉害,此刻竟要削发为尼……”父皇毫不留情的道:“既如此,那便削去她的头发,让她一辈子留在寺庙,为梅妃赎罪!”
“传朕的旨意,婉贵妃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回宫!”
婉贵妃的头发是被嬷嬷一把把抓扯下来的。
直至最后,她的头皮一片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