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婆婆的牙本来是很好看的，又大又白，还生的十分整齐。
可惜后天不爱刷牙，不讲卫生，最后那一口好牙也变得黑黑黄黄还稀稀落落的。
虽然她总是对我抱有敌意，但是我还是打算以德报怨，先把她送进最害怕的医院去看看吓人的牙医。
徐倩！
你干什么！
王明生刚好端着汤盆走出来。
就看见婆婆接过了我手上的马桶水。
王明生汤盆都没来得及放下，跑上前去阻止，结果汤盆洒了两人一身。
王明生看到汤都洒了，也不端着了，直接把汤盆一扔。
哐啷一声，指着我鼻子怒吼：徐倩，你就这么欺负我妈是吧！
给她喝马桶水？
就知道一说他妈，这个男人就跟疯了一样的着急。
我不紧不慢的回答：你凭什么污蔑我？
你刚刚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了？
你说这是马桶水！
错了，我说这是很有用的偏方。
婆婆一听是偏方又开始跃跃欲试：倩倩，你这偏方真有用吗？
至于婆婆总是偏信网上的偏方，除了怕花钱外还有一个原因。
婆婆的好闺蜜，也是邻村的一个婆婆，性格贤良乐观，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婆婆和她从小就关系好，就因为她也是牙疼跑到城里拔牙，因为去的黑诊所，导致术后患上了感染性心内膜炎，最后不治身亡。
从此婆婆对医院就有了很大的阴影。
而这时候，王明生家里二伯的孙子长智齿，寻着人找到了个老中医，开了几贴药后智齿长出来就不痛了。
但这事被人传成了是偏方治好的。
原先婆婆也想去找老中医，可人家年纪大了，听说是很早就已经不出诊了，这事就无疾而终了。
网络上又跳出一群人打着老中医的名号说偏方，婆婆一听主打一个信任，就开始了偏方治病之道。
马桶水先试试婆婆对偏方的态度，然后再对症下药。
我点了点头，回应婆婆：当然了！
这是我从网上一个神秘客手里买的偏方，花了钱的，专治牙疼，能不灵吗？
婆婆的眼里跟冒了金光一样，在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毫不犹豫就要把马桶水一饮而尽。
但还是被眼疾手快的王明生给拦下，一手打翻了婆婆手上的水杯。
看着婆婆一脸可惜的神情，确实是对偏方走火入魔了。
马桶水都喝。
妈，你清醒点，这可是马桶水啊！
看着婆婆犹豫不决的样子，王明生转头对我狂吠：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我回答：我恶毒吗？
跟你说了你妈牙疼，让你带去医院你不停，我只能按照我的方法来帮她了啊，对吧婆婆。
吴霞最怕医院，一听见这两个字，突然就清醒了。
去什么医院？
我牙齿好着呢！
一点都不疼！
你胡说什么？
我······她左看右看，似乎要找什么来佐证她的说辞。
最后定焦在厨房门口的冰箱上。
打开冷冻层，取出里面的冰块。
我牙齿就是好，你看我还能吃冰块！
说完就啃哧啃哧的咬起冰块来。
王明生无奈，强行夺过冰块怒吼：妈，闹够没！
这下婆婆终于是安静了。
王明生说：你就不能不刺激她吗？
我不明所以：你妈生病了你不带去医院，一天到晚说我挑拨刺激，真要是没生病怎么会这么迷信偏方啊？
王明生还在狡辩：我妈那就是爱好。
好好好，既然还觉得是爱好，那就是忍着吧！
以后我妈的事你少管！
切，谁乐意管啊！
要不是实在恶心，我也不想管。
5晚上等丈夫熟睡，我偷摸起来。
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行至走廊时，果然发现婆婆又在悄悄的嚼东西，我打开手机相机，把婆婆偷吃的样子给拍了下来，随后安心的回到卧室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朦胧中就听见了王明生一直不断干呕的声音。
去洗漱时，果然发现王明生怼着洗漱台呕吐。
我皱着眉上前制止：王明生，你怎么回事？
要吐就趴在马桶上吐，吐洗漱台是什么意思？
呕的一声。
他果真就吐洗漱台上了。
我看了也一阵恶心，赶紧逃离了洗手间。
看他的样子，今天怕是要吐一天了。
婆婆很是委屈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没有理她，一心想要查看王明生呕吐的来源。
地上是干净的。
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异常。
没忍住好奇，还是问了婆婆：妈，王明生怎么了？
婆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王明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整个人看上去脱水严重。
当我看见他身上的污渍，心里一下了然。
衣襟上泛着的黄渍十分扎眼，我没忍住笑了出声。
王明生看向我，现在已经是连白眼我的力气都没了。
哈哈，婆婆这回直接吐你身上了啊？
亏我昨晚还特意起来拍了张婆婆乱吃东西随地大小吐的证据，现在也派不上用场了，可惜。
婆婆一听我说话，自顾自的嘟囔起来：都说了不要管我，非跟我抢来抢去的干什么······王明生无语，脱下衣服狠狠扔进了垃圾篓。
都怪你，非说什么马桶水是偏方，今早就看见我妈蹲在马桶旁舀马桶水！
啊这，我确实是没想到婆婆会这么偏执。
于是端起桌上的水果盘，自然的递给王明生。
那你好好跟婆婆解释啊，看你吐的都瘦了，先吃点水果充充饥。
王明生也没有细想，颤抖的手拿起果盘里的甜枣慢慢的送进嘴里。
那是昨晚我临睡前买的水果拼盘。
我和王明生都有饭后吃水果的习惯，所以总会买很多水果放在家里的冰箱里。
但是，继上次的口含李子事件后，我再也不敢吃家里的冰镇水果了。
毕竟我看见婆婆连冻在模具里的冰块都没放过，全口含了一遍后又放进里模具里。
我实在都不敢想，家里到底有多少东西都被婆婆用来缓解牙痛了。
只能买水果拼盘现吃，那些甜枣是实在吃不下了，洗净之后我才放进果盘里的。
但是据婆婆的尿性，这些枣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果不其然，嚼了两口就吞咽的王明生发出了疑问：这甜枣这么青，怎么吃起来是一股烂枣味啊？
感觉臭臭的。
有吗？
我故作玄虚的样子，假意去闻，不过三指的距离，我还是隐约闻到了口臭味，没有啊。
我闻着没烂呢。
王明生不信邪，接过我手里的水果盘，凑近了猛吸一口气。
呕——这么大味你闻不出来吗？
我微笑着不说话。
······王明生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恶狠狠的看着我，还指了指我的鼻子。
最后火箭似的跑进了卫生间接着呕。
我紧跟其后，小声的说：这下你该相信你妈的口腔是有问题的了吧。
干呕声不绝于耳，王明生根本没机会回答我。
我只好威胁道：好，你不回我是吧，那我就加大剂量让你看看你妈的嘴到底有多臭！
我转身探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婆婆。
妈，明生知道是你含的水果了，他说你的嘴是真的臭。
婆婆一听就破防：你胡说！
我继续输出：我没胡说啊，您自己含没含您自己心里有数啊，你看他都吐成啥样了。
婆婆吨吨吨的跑到身边来，看见王明生吐得无力的惨状。
好啊好啊，你现在长大了，娶媳妇了，你就嫌弃你妈了！
你也不想想，你小的时候，你哪一口饭不是我嚼碎了喂你嘴里的······呕——我就说他今天肯定是要吐一天的。
6起初我还疑惑为什么王明生不吐在马桶里，非得吐在洗漱池里。
直到洗漱池被王明生的呕吐物造成堵塞后，他吐到停不下来才去马桶里吐。
原来是因为之前目睹了婆婆舀马桶水的画面，不仅仅是在心里抬高了马桶的神圣度，还有就是脑子里衍生出的婆婆喝的可能不是马桶水的其他画面。
两者相互抵抗，让他对马桶有了别样的情愫。
首先是作为愚孝的儿子，吐在马桶里肯定是会冒犯喝马桶水的妈；其次就是他的干呕症不允许他在幻想杯子里的东西可能是其他物而引发的恶心。
我在客厅暴笑如雷。
婆婆见状很是不爽：你笑什么？
一个下不出蛋的母鸡，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为了你这个事，我也不会来，我儿子也不会搞成这样了。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我亲爱的婆婆开始了新一轮的无差别攻击。
我止住了笑沈对婆婆说：妈，你说话可真是难听，我今天就告诉你，下不出蛋的可不是我，是您的宝贝儿子哦。
婆婆一听就不乐意了，放屁！
我从卧室里抽出两张报告单直接放在她面前。
王明生见状也并不敢出声，况且一大早黄水都吐出来了，恐怕也是没什么精力跟我纠缠了。
老早我们就去医院查过了，您的宝贝儿子王明生有弱精症，他怕你老说他还让他去吃什么乱七八糟的偏方，才一直让我背着这黑锅这么多年。
婆婆捡起报告看了看，一脸要哭的惨状看着王明生。
王明生见状又要吐。
婆婆一巴掌打在了王明生的身上。
不孝子啊！
让我老王家断子绝孙！
婆婆情绪激动，最后也没能制止下来。
最后还是嘴里的坏牙给婆婆折磨不行才让婆婆停止了发疯。
王明生还是觉得婆婆吴霞女士的牙疼毛病得尽快解决。
弱不弱精的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一定先给他妈治好这口坏牙。
于是连拖带拽的把吴霞女士直接半抱半拖的出了家门。
你这个不孝子，就是想送你妈去医院送死是吧！
王明生一向脾气很好，鲜少发脾气。
就算是生气也只会跟人理论几句。
婆婆挣扎骂他，他也一声不吭的抱着婆婆就往医院走。
我关好门后也紧跟其后。
婆婆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起先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喊着不孝子打老娘。
开始我还在他们身后补充解释，后来婆婆声音实在是大的离谱，我也就懒得解释了。
等进了车库后，婆婆又开始了口水攻击。
我不敢上车，王明生只好自己带着婆婆开车离去。
婆婆空腔问题十分严重了，口水味实在太重。
如果不是因为附着在水果上的口水经过一晚，都已经干涸，不然就那个味，王明生肯定不会下嘴吃的。
我也不打算去凑热闹。
拍了拍衣角，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
7现实总是残忍的。
我的美梦还没迎来高潮，我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一看，是警局来的电话。
王明生拽着婆婆进车库的那段路程被热心市民给报警了。
警察叔叔们赶到医院时，真是时机刚好。
婆婆的拒绝进牙医的问诊室，手舞足蹈一拳给本就虚脱的王明生给揍晕了。
警察叔叔成为了目击证人。
但是警察叔叔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王明生被揍了。
而是一直在吐口水的婆婆，无差别攻击，以一口口滂臭的口水吐在了警察叔叔的身上。
然后婆婆的牙齿没来得及解决，尽管是已经到了牙科门口，还是以袭警为由被警察叔叔给逮捕了。
没有跟着来的公公王成也是匆匆从乡下赶来。
那天可给我累坏了。
我和公公兵分两路，我负责去医院等挂水的王明生。
公公负责去警局里保释。
两母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王明生醒来时，我就站在医院住院部的门口。
你醒啦！
快，醒了咱赶紧走。
王明生迷迷糊糊的，庆幸他睡的不久，不然我就要被人给骂死了。
王明生一脑袋上全是婆婆的口水，上面还有一口陈年老痰附着在上面。
同屋的病友因为太臭不愿意跟他一起待着，纷纷都出走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
还有护士让我给他清洗，我实在是下不去手，只好等着风干后祈祷着味道能减轻些。
我妈呢？
进警察局了。
王明生立马一个病床前头惊坐起。
怎么回事？
是因为给我打了吗？
脚下的鞋子因为慌乱怎么都穿不进去。
不是，你妈朝警察叔叔吐口水，以袭警的名义进去的。
······哦。
听了原因后的王明生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脚下的鞋也穿进去了，整个人目光呆滞。
愣着干嘛？
走啊，你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呢。
一听说他爸也在，王明生眼睛又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我爸来了吗？
我笑着回答：是啊。
要说公公的威力还是大。
婆婆进了警局之后也毫无悔改之心。
吐没的口水导致口干舌燥的，假意求和让警察叔叔们给她送了瓶哇哈哈矿泉水之后，又开启了新的一轮攻击。
就警察们捂住口鼻的模样，婆婆也知道她的魔法有多厉害了。
口含矿泉水一个一个滋。
警察叔叔们是真差点就给她送新房了。
好在公公赶得及时。
一声阿霞直接硬控婆婆一动不敢动。
被掐了嚣张气焰的婆婆没好气的压低声抱怨着：一群小伙子没出息，搞不定我老婆子就叫人，哼！
又是袭警又是挑衅。
罪上加罪。
公公没办法只好双膝下跪请求给婆婆一次改造的机会。
而婆婆也在公公的出现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乖巧道歉。
最后还是让公公给保释出来了。
不仅如此，婆婆一直抗拒着不去看的牙医。
公公也是轻而易举的领着婆婆去挂了号。
看了医生领了药，我就让两人先回家，我等着王明生醒了之后再一起。
一堆事情解决后，夜幕降临。
城市里的霓虹灯也悄然亮起。
我打了车带着王明生回家。
进屋就看见婆婆乖巧的依偎在公公的身边。
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8随着假期的结束。
婆婆也拔了牙洗了牙。
口腔问题也得到了改善。
知道了生不出小孩是王明生的原因而不是我的后，婆婆虽然还是偶有些怨言，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现实中我没有抛弃他就算是佛祖保佑了。
之后公公就领着婆婆回乡下老家去了。
我一直很好奇，霸道还不讲理的婆婆，怎么在公公面前就变得不一样了？
王明生告诉我。
公公原是婆婆的老师。
分配下乡那年公公刚满20岁。
婆婆家里穷，读书也晚。
已然16岁的婆婆，思绪根本不在学习上。
公公的年轻帅气成了同龄女孩们追捧的对象。
婆婆是家里的老大，虽然年纪小，但早就挑起了家里生活的重担。
所以性格方面比较强势，做事雷厉风行。
就在公公上课的第一天，婆婆就开始了大胆追爱。
公公自然是拒绝加担忧。
毕竟被学生追捧是个十分危险的事情。
但是婆婆根本不在乎这些，本来生活困难的她老早就不想读书了，要不是新来的帅气老师，她早走了。
最后也还是没把书读完。
家里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老父亲爱赌还懒惰。
老娘只管外出做小本生意。
弟弟妹妹只能靠婆婆一个人养活。
婆婆原是不打算结婚了，一辈子付出给弟弟妹妹也并非不可。
最后还是没扛过公公的盛世美颜。
死缠烂打的。
终于在婆婆的努力下。
25岁的吴霞终于追到了29王成。
两年后，两人结了婚。
婆婆虽然严厉，但对公公总是特别的。
她从不对公公大吼大叫，也不在他面前发癫。
她以为她藏的很好，只不过是他心疼她总是那般歇斯底里的生活罢了。
婆婆也很怕死。
好闺蜜因为拔牙而死，是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她总担心自己死的早，温柔的公公没人照应。
以为生了个孩子，以后能陪着他。
但王明生提出要同我一起在别处生活，婆婆才发觉，除了她没人能陪公公到老。
婆婆觉得没有小孩就不算爱他，所以觉得我不生小孩就是不爱王明生。
总是找偏方找草药找补品，流水般的助孕方法一个接一个的给我治。
可这世间的爱，也不总是一件两件事的付出就能说的通的。
婆婆离开了。
我和王明生的生活再次回归正轨。
只不过我不再跟他亲吻。
他也不再爱吃水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