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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后续+全文

三月青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子涉屏息凝神,拳头渐渐攥紧,目光死死盯着木门。可这时候,吕臣却道:“听这声音,应该是徐县尉吧?”陈子涉穿越后,脑海中存有原主陈胜的一些记忆碎片,但仓促间还没有完全融合,某些地方难免会惹人怀疑。吕臣这么一说,陈子涉倒是想起来了。此次朝廷征发闾左贫民九百余人,前往渔阳戍边,陈胜吴广为屯长。除了他们外,还有一队官兵负责押解,而这位名为徐异的县尉,就是此次押解民夫的将尉之一。陈胜的情绪松弛下来,赶紧打开门。满脸络腮胡,长了双细长倒吊眼,一身酒气的军汉站在门外。他穿一身铁胄,左手提剑,右手按在剑柄上,大有再不开门就要拔剑劈门的架势。他的脖子上横着一道狰狞如蜈蚣的伤疤。据徐异自己说,这是他当年跟随王贲将军灭齐时留下的伤,伤口伤及声带,以至于徐...

主角:陈子涉吕臣   更新:2024-11-13 1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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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子涉吕臣的其他类型小说《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三月青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子涉屏息凝神,拳头渐渐攥紧,目光死死盯着木门。可这时候,吕臣却道:“听这声音,应该是徐县尉吧?”陈子涉穿越后,脑海中存有原主陈胜的一些记忆碎片,但仓促间还没有完全融合,某些地方难免会惹人怀疑。吕臣这么一说,陈子涉倒是想起来了。此次朝廷征发闾左贫民九百余人,前往渔阳戍边,陈胜吴广为屯长。除了他们外,还有一队官兵负责押解,而这位名为徐异的县尉,就是此次押解民夫的将尉之一。陈胜的情绪松弛下来,赶紧打开门。满脸络腮胡,长了双细长倒吊眼,一身酒气的军汉站在门外。他穿一身铁胄,左手提剑,右手按在剑柄上,大有再不开门就要拔剑劈门的架势。他的脖子上横着一道狰狞如蜈蚣的伤疤。据徐异自己说,这是他当年跟随王贲将军灭齐时留下的伤,伤口伤及声带,以至于徐...

《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陈子涉屏息凝神,拳头渐渐攥紧,目光死死盯着木门。

可这时候,吕臣却道:“听这声音,应该是徐县尉吧?”

陈子涉穿越后,脑海中存有原主陈胜的一些记忆碎片,但仓促间还没有完全融合,某些地方难免会惹人怀疑。

吕臣这么一说,陈子涉倒是想起来了。

此次朝廷征发闾左贫民九百余人,前往渔阳戍边,陈胜吴广为屯长。

除了他们外,还有一队官兵负责押解,而这位名为徐异的县尉,就是此次押解民夫的将尉之一。

陈胜的情绪松弛下来,赶紧打开门。

满脸络腮胡,长了双细长倒吊眼,一身酒气的军汉站在门外。

他穿一身铁胄,左手提剑,右手按在剑柄上,大有再不开门就要拔剑劈门的架势。

他的脖子上横着一道狰狞如蜈蚣的伤疤。

据徐异自己说,这是他当年跟随王贲将军灭齐时留下的伤,伤口伤及声带,以至于徐异的声音沙哑古怪,宛如鬼哭。

门方打开,徐异就一脚踹了过来,口中骂骂咧咧:“狗娘养的杂种,给你们脸了是吧?老子拍门都不应,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陈子涉不动声色地避开这一脚,徐异揣了个空,差点一头栽倒。

陈子涉赶紧扶住他,恭敬道:“县尉明察,小人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不应您,实在是风雨声太大,未曾听见,望县尉恕罪。”

徐异冷哼了两声:“谅你也不敢。”

他着实是有些醉了,走路踉踉跄跄,甚至连吴广沉睡不起都没有留意。

他对陈子涉道:“老子要吃肉!鬼地方一点荤腥都没有,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明天必须给我弄到新鲜的肉食!”

“否则……哼哼,否则老子就要从你们这些贱骨头身上割肉下酒了!”

吕臣闻言立刻露出了不忿之色,陈子涉微微移步拦在他跟前,挡住徐异的视线。

“县尉吩咐的,我等自无不从,请县尉先回去歇息,小人明日就带人外出捕猎,为县尉大人献肉。”

徐异又哼了几声,嘴里嘟囔地骂着些什么,摇摇晃晃出门去了。

待他走远,陈子涉才关上门。

吕臣面露愁容:“怎么办?这么大的雨,我们到哪儿给他弄肉去?”

陈子涉叹了口气:“先睡吧,等天亮再说。”

“要不咱们反了!”这时,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陈子涉回头,只见吴广不知何时醒来,正扶着额头,盘腿坐在地上。

见二人看来,吴广站起身:“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当官的不拿我们当人,老天爷也不给我们活路。”

“我看这场大雨不再下个三五天是停不了的,就算雨停了,道路被淹还是不能通行。”

“不能按时抵达渔阳,你我都是死罪,还不如反了。”

吕臣呆了呆,失声道:“吴叔,你疯了!”

“我没疯!”吴广声音沉稳有力,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炯然有神:“今晚古庙的神迹你们都看到了。”

“‘大楚兴,陈胜王’,这是鬼神给我们的启示!”

“此时不反,便是有违天意,必遭天谴!”

秦人对鬼神之说尤其信奉。

听了吴广的话,吕臣也不由意动:“是啊,要不反了吧,天下苦秦久矣,咱们兄弟心齐,或许还能搏个好前程!”

“不行!”陈子涉断然拒绝。

他来自未来,当然知道这场轰轰烈烈的大泽乡起义,仅仅维持了六个月,就被秦将章邯镇压。

陈胜、吴广二人,也都未得善终。

不仅如此,就今晚的事情来看,大泽乡起义的背后,并不是陈吴二人装神弄鬼,而是真有不知名的可怕存在推动。

如此一来,陈子涉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旁的不说,就那些人身、蛇颈、狐面的怪物,多半不是妖物就是邪神。

上了这种存在的“贼船”,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吴广愣了一愣,没想到陈子涉拒绝得如此坚决。

他旋即劝道:“如若不反,我们这九百人就只有死路一条,陈胜,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这九百弟兄的死活!”

“你我为屯长,这些人都是我们从乡里带出来的,若是他们死了,你我就算侥幸保全性命,又有何颜面去见家乡父老?”

“你莫不是忘了少年时的豪言壮语?忘了你的鸿鹄之志?”

陈子涉知道吴广反意坚定,再劝也难有成效。

但他不是陈胜,他只是一个卷入大泽乡事件,又无端被邪祟盯上的后世之人。

他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有能力去关心这些民夫的死活?

陈子涉只想赶紧离开大泽乡,摆脱邪祟的缠扰和六个月败亡的命运,并寻找回到未来世界的办法。

想到这里,陈子涉决定先稳住吴广:“吴叔、阿臣,你们要知道‘多谋多胜,少谋少胜,不谋不胜’的道理。”

“眼下我们毫无谋算,若是贸然举事,才是把大伙儿往火坑里带。”

“现在时机未到,只有待大伙儿被欺压得忍无可忍,那时才能一呼百应,无有不从。”

“我们现在养精蓄锐,等待机会,否则一切只是空谈。”

吴广和吕臣对视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陈子涉的话没错,他们目前并无谋算,若只是靠着一时血勇,必然难以成事。

眼看稳住了二人,陈子涉稍稍松了口气。

他需要时间提升修为,修炼道术,只有练成道术,他才有底气离开大泽乡。

但屋内三人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商议造反时,徐异却不知何时折返,正静静站在屋外雨檐下。

徐异没有醉。

相反,从大雨阻路,戍边队伍随时可能失期的那一刻起,他就忧心忡忡,暗藏戒备。

戍边失期是死罪,谁知道这些民夫是否会铤而走险,聚众造反?

今夜雨势愈大,徐异辗转无眠,打算出门散散步,喝口酒解解烦忧,却意外听到了陈子涉和吕臣的对话。

但雨声太大,他只依稀捕捉到“二世皇帝”、“杀无赦”等几个碎散的词句。

徐异立刻警惕起来,他贴在门外仔细探听。

不料风雨将腰间的铁剑吹动,撞在木门上发出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为免打草惊蛇,徐异把酒水洒在身上,装出了醉酒姿态。

“这三人果然要造反!”

听清了屋内的对话,徐异心中凛然,他目光凌厉,一只手缓缓拔出鞘内铁剑。

可就在此时,一缕幽绿色雾气随风雨而来,落在了徐异身体上。

雾气如蛆虫般涌动,转瞬从徐异后颈钻了进去。

幽绿色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刹那间,徐异仿佛变了个人。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怪异的笑容,铁剑入鞘,徐异转身离去。


庄贾送出右肩,硬接下了剩余的三分拳力,接着他身子一矮,从陈子涉身下滚了出去,起身反手又是连绵火焰抛出。

陈子涉一步退入金光大网之中,锁链般的金光交缠,挡住一团团火焰。

同时他暗运登真隐诀,体内之炁飞速运转,一遍遍冲刷经络,消除身体存在的异状。

“是内火。”

随着炁体流转,陈子涉很快探明了自身状态。

他并非中毒,也不是遭到疾病入侵,而是被庄贾催发了体内内火。

人体内火旺盛,阴阳失衡,会引发一系列病症,也就是民间俗称的“上火”。

像喉咙肿痛、牙龈发炎等,都是上火的普遍症状。

“伤害一般,但很恶心。”

陈子涉在心里,对庄贾催动内火的手段进行了评价。

在陈子涉以炁压制内火时,庄贾没有继续对他出手,而是飞速攀上最近的一根石柱,向着石柱上端的图纹爬去。

他的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很快爬到图纹边,将胸膛紧紧贴在图纹上。

悬空的纯白河流再次翻涌起来,又一道缠绕其上的赤光被纯白河流挣断。

地下空间震荡,碎裂的点点赤光如流霞倒卷,退向石柱上的图纹。

庄贾眼中溢满喜色,他相信只要自己获得这道图纹,掌握第三种方术,就一定能以碾压的姿态击败陈胜。

然赤光尚在空中,一道人影已冲天而起,先一步将其截下。

只见陈子涉身缠缚妖符的金光锁链,借着符箓的力量腾空,挡在庄贾和赤光之间。

“陈胜!”

庄贾目眦俱裂,他没想到陈子涉这么快就压制了体内躁动的内火,甚至还有余力与他争夺赤光。

庄贾再次催发内火,但陈子涉体内之炁如同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地冲刷四肢百骸,将一切异常尽数压制。

见内火未能奏效,庄贾又挥洒出大团火焰,如华盖般层层叠叠,带着炽热的气息,兜头罩向陈子涉。

此时赤光已经映照在陈子涉掌中。

陈子涉心有所感,此时他若是为了躲开火焰而避让,赤光必定会脱离他的掌心,飞向石柱,最终落入庄贾手中。

想到这里,他一动不动,任由火焰笼罩。

谷衣绽放出洁白的光芒,被火焰烧的嗤嗤作响,却始终将火焰阻隔在外。

赤光在陈子涉掌心流转,徐徐化作一道图纹,印在他的掌心。

随即,陈子涉察觉到一股奇异力量从掌心渗透入体内,向着他身体各处蔓延。

“这是……心火。”

刹那间,陈子涉已经明白了这道图纹所代表的力量。

庄贾获得的两枚图纹,分别是实火和内火,而这枚图纹蕴含的是心火的力量。

所谓心火,指的是情绪之火,譬如欲火、怒火、妒火等。

这枚图纹正是能引动心火,将目标的某种情绪极度放大,让其情绪失控、崩溃,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同时陈子涉也察觉到,图纹中所蕴含的力量是有限的,它并不能算作一种方术,反而更像是一种特殊的符箓。

与符箓不同的是,图纹中蕴藏的力量庞大,经得起多次消耗。

“看来庄贾并非真正成为方士,只是他眼皮子浅,将图纹力量当成了自己的力量。”

就在陈子涉洞悉图纹本质时,庄贾已按捺不住,他从石柱上弹起,飞扑向陈子涉,张开嘴巴露出满嘴獠牙。

陈子涉一掐印诀,缚妖符的金光散去。

他从空中落下,印着图纹的右手抬起,对准庄贾一按。

倏忽间,他眼中庄贾的样貌发生变化,在他眼中,庄贾不再是一条长满黑毛,人头犬身的怪物,而是变成了不同颜色的聚合体。

一条条散发着红色、黑色、蓝色等不同色彩的线条,交缠组成了他的身体。

陈子涉心中顿生明悟,这些线条代表的是庄贾的情绪。

如红色之于愤怒、黑色之于恐惧、蓝色之于忧愁……

陈子涉伸出手指,对着其中的黑线遥遥一拨,线条上的黑色光芒顿时喧腾,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起。

伴随着黑色占据主导,飞扑来的庄贾,身体忽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心中翻涌起莫大的恐惧,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不可见底的深渊。

庄贾哀嚎一声从空中跌落,如一条断脊之犬般,连滚带爬远离陈子涉,蜷缩在一根石柱后瑟瑟发抖。

但陈子涉催动心火后,眼中所见已全然不同。

不论庄贾躲在哪里,他身上那一根根代表不同情绪的线条,都无法被掩体遮盖,反而格外醒目。

陈子涉再次拨动黑线。

火焰般的黑色光芒再次浓厚了几分,宛如一片黑幕覆盖了庄贾的身体,将其它颜色线条都被黑线压制。

庄贾仿佛变成了一团黑色线条揉成的生物,其余情绪彻底消失。

至此,陈子涉收敛心火的力量,视野恢复如常。

只见庄贾已经从躲藏的石柱后摔了出来,身体歪倒,如烂泥般瘫软在地上。

他的眼睛死死瞪着,瞳孔放大,嘴边涎液滴落,下体弥漫出黄褐色的液体,整个人在一阵抽搐后再没了动静。

他竟是已经死了,因极致的恐惧而死。

陈子涉走到庄贾的尸体边,确定庄贾已经彻底死去,后患解除。

接着陈子涉片刻不做停留,向着暗渠通往这片地下通道的连接口奔去。

这片地下空间古怪诡谲,尤其是中央位置的古庙和狐狸雕塑,昭示着这里与那狐狸邪祟有很深的关联。

这样的不祥之地,陈子涉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事与愿违,就在他即将奔入暗渠时,整个地底再次震荡起来。

一块块巨石从天而落,砸在陈子涉面前,将他与暗渠入口隔绝。

陈子涉骇然回头。

只见悬于半空的纯白河流正剧烈挣扎。

失去了三道赤光的纠缠,它的力量得到部分释放,竟在无人相助的情况下,自行挣断了第四道赤光。

接着是第五道、第六道。

漫天皆是如星火一般碎散的赤光,地下空间仿佛陷入了一场大地震。

“不好,那东西要破封而出了!”


“我记得史书记载,大泽乡起义之初,戍卒在鱼腹中发现写着‘陈胜王’的布条。”

“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这个世界虽然和历史上的秦朝有所区别,但大体的发展方向还是一致的。”

“现在夜半狐啼已经发生了,那再出现鱼腹藏书,也不是不可能。”

“对了,枯荣之狐掌握着生命的力量,贫瘠的大泽里忽然出现大片鱼群,只怕和它脱不开干系。”

“如果这些鱼是枯荣之狐的后手,村子里发生变故就不足为奇了。”

陈子涉的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很快捋顺出一条思路。

“看来得再回荒村一趟了。”

“那狐狸被王贲的剑追杀,它所能留下搅乱大泽乡的力量必然有限,大概率不难对付。”

“趁他病要他命,别给他喘息过来,重新布局的机会。”

……

沿着暗渠一路返回,来到枯井之下,凭借凤初境且被徐夫子增幅过的身体力量,陈子涉轻松爬出了枯井。

然而刚从枯井中跃出,陈子涉的目光就骤然一缩,呼吸微滞。

此时大泽乡滂沱的大雨已经停歇,只有稀稀拉拉的小雨依然飘落。

而在不远处,戍边民夫们居住的那排房屋后,竟亮起了红亮的火光,浓厚的烟气冲破黑夜,滚滚涌向天穹。

同时,陈子涉听到了嘈杂而愤怒的呼喊。

“杀了他们!烧死他们!”

“不干了,老子反了!”

“杀了狗官,推翻朝廷,我们自己当王侯!”

……

陈子涉心中一凛,不久前他跳入枯井追杀庄贾时,整个荒村还沉浸在睡梦中,这短短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子涉正要向那火光照亮之处奔去。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呼喊:“胜哥,胜哥,陈胜!”

陈子涉脚下一顿,循声看去。

只见吕臣正缩在一片坍塌的废弃屋舍中,对着陈子涉奋力招手。

陈子涉快步来到吕臣面前,还不等他询问,吕臣已经颤抖着身体,磕磕巴巴道:“疯了,他们全疯了!”

陈子涉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吕臣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鸡鸣刚过,平旦之时,将尉们突然发狂,提着剑就冲进了我们住的地方,见人就砍,毫不留情,一连杀了十多人。”

秦时的时辰和后世不大相同,并非子丑寅卯的说法。

从渐渐融合的记忆中,陈子涉了解到,秦代十二时辰分别是鸡鸣、平旦、日出、食时、莫时、日中、日失、下市、舂日、牛羊入、黄昏,以及人定。

鸡鸣刚过,平旦之时。

也就是凌晨三点刚过的那一段时间。

陈子涉粗略算了下,那时他追着庄贾进入了暗渠,应该是刚到地下空间。

“然后呢?”陈子涉追问。

吕臣回忆道:“当时大伙都在睡梦中,是吴叔最先醒来,他带着大家一起反抗,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把将尉们制服住。”

“可是……可是……”

吕臣的眼里流淌出极度的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画面。

“可是什么?”

吕臣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哭腔:“可是吴叔他……他居然一口咬下了一个将尉的耳朵,然后就那么连肉带血,囫囵吞了下去!”

“接着他居然要大伙一起……一起把将尉们分食!”

“更离奇的是,听了吴叔的话,所有人就跟着了魔一样,争先恐后扑上去,对着将尉们疯狂撕咬。”

“他们就好像不再是人了,而是……而是变成了一群野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陈子涉双眼微眯,看着吕臣问:“所有人都疯魔了,你怎么好端端的?”


陈子涉自然看得出,八根石柱上的八枚图纹,实则是八种不同力量的封印。

一旦封印解除,不知会释放出何种可怕的怪物?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很快就会浮现。

纯白河流释放出夺目的光芒,竟直接将最后两道赤光融化。

“轰隆隆——”

古庙一阵颤动,四壁上出现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紧接着八根粗大的石柱轰然坍塌,封印彻底破解!

只见纯白河流那虚幻的,仿佛没入虚空之中的首尾两端渐渐凝实。

它的首尾端并不与主干一般粗细,而是迅速收窄呈尖细状。

直到此时陈子涉才终于看出来,这悬在空中的根本不是什么河流,它是一条狭长的,纯白色的尾巴。

一条狐狸的尾巴。

狐尾上的绒毛洁白细腻光滑,晃动之时如水波潋滟。

陈子涉目光沉凝如水,他一抖衣袖,袖中仅剩的一张缚妖符滑落至指间捏住,掌中的心火图纹也蓄势待发。

忽而,层层叠叠的呓语在地下空间响起。

如同深夜的森林里,无数不可名状之物,藏在暗处窃窃私语,欢笑悲啼。

伴随这诡谲的声音,狐尾开始变化生长,倏尔化作一只略显虚幻的白狐,缓缓从空中落下。

它有着光洁美妙,足以让人为之痴狂的尾巴。

但它的整个后半身,连同两条后肢上的毛发却稀疏干枯,彼此纠缠在一起,嶙峋的骨骼在外露的灰败皮肤上,勾勒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至于它的前半身和一双前肢,则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腐烂的血肉松散地挂在外翻的骨节上,黄褐色的粘液自体内不断分泌、滴落,漆黑的血管如同一条条触手,从躯体破漏处涌出,在空中疯狂扭动。

不少血管的末端,甚至长出了一颗颗密布血丝的眼球,随着血管的扭动,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四周。

沿着前半身再看向前会发现,它的脖子格外细长,其上已经彻底没有了皮毛和血肉。

蜿蜒的骨节盘旋,仿佛是从躯体里游出的一条骨蛇。

而它的头颅则被笼罩在一团浓厚的迷雾之中,仅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破开迷雾,投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陈胜,你来了……”

白狐轻巧地从庙顶跃下,它的声音像是从尾巴里传出,又像是从破漏的胸腔,或是被迷糊笼罩的头颅里响起。

它那枯败腐烂,令人望而生畏的四肢踩在地上,竟呈现出一种异样的优雅。

仿佛这不是一只令人恐惧作呕的怪物,而是神话里的祥瑞。

单是看到这样扭曲割裂的场景,陈子涉就觉得头痛欲裂,精神游离,胃部也不断翻涌,几乎要呕吐出来。

“高上洞元,兀生九天,炁祖太元,众风乱玄……”

陈子涉默念《上清大洞真经》,运转登真隐诀,平复精神和躯体受到的影响。

同时,他果断出手,手中缚妖符抛出,照射出道道金光,向白狐束缚而去。

白狐不闪不避,甚至连优雅的步伐也没有丝毫减缓。

但见缚妖符散发的金光触碰到白狐身体,立刻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金亮的色泽褪去,变成了如腐锈一般的灰褐色。

灰褐色快速蔓延,污染了符箓本身,符箓瞬间腐烂,化作腥臭的粘液。

陈子涉又抬起掌心,发动心火的力量。

但这一次,他眼前所见场景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同时他感应到,图纹中那可以勾动心火无形力量,刚临近白狐就被腐蚀,失去了效用。

白狐的身体里发出空洞的笑声。

“王家竖子倾尽八火奇术,方能将我之一尾封印于此,而你不过能粗浅使用八火之一的心火,又何来勇气对我出手?”

说话间,白狐的身体如同幻影,倏忽闪至陈子涉面前。

“你是归易,我无法勾起你的欲念。”

“但这不重要,既然不愿意成为倛,那么你的灵魂便已无用。”

“至于你的身体,它会成为一件极佳的容器。”

话音落下,陈子涉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变得迟钝,他的意识正在枯萎、腐朽,与身体无法完美契合。

最可怕的是,这种腐朽的速度极快。

陈子涉有预感,仅需短短数秒,他的意识就将彻底腐败。

并且这种腐败并不是针对精神的攻击,更像是将虚无的意识实体化,再从实体层面侵蚀,以至于《上清大洞真经》也无法抵御。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思绪转动,渴望寻找到一线生机,但意识的腐朽让思维也变得无比缓慢,近乎迟滞。

他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就像是一只关节生锈的人偶。

就在这时,陈子涉的小臂忽然撞到某件硬物,一瞬间的灵光在脑中炸开。

黑水令!

他的小臂撞到的,是被收在衣袖里的,本属于徐异的黑水令!

徐异曾说过,每一块黑水令中都蕴藏着奇异的力量。

当时他已经重伤濒死,却靠着这股奇异力量,硬生生撑了好一段时间。

如果能借用这股力量,未必不能在此绝境之中求生。

想到这里的瞬间,陈子涉奋力抖动小臂,将衣袖内的黑水令震落,又被他僵硬的五指勾住,托在了手中。

“恩?”

白狐的目光穿透迷雾射来,无数黑色血管末端的眼珠子也瞬间转向,直勾勾盯着陈子涉的手掌。

它们如同一条条蛇般,从空中游了过来,缠向黑水令。

虽然白狐并不认识这块令牌,但它不容许有任何脱离掌控的事情发生。

但它还是慢了一刹。

五指勾住黑水令的瞬间,陈子涉意识一动,与黑水令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关联,他的脑海之中,一个声音轰鸣。

“黑水台众,忠于始皇帝,安天下,平不臣,靖妖邪!倘有悖逆,共诛之!”

陈子涉在拿到黑水令后,就曾以意识沟通过。

他知道一旦加入黑水台,就要忠于始皇帝,为秦王扫平不臣,靖妖诛邪,巩固江山。

若有违背,会遭到所有密探的追杀,不死不休!

这也是陈子涉一直不愿动用这令牌的缘故。

他只想找到穿越的方法,重新回到未来,做个咸鱼道士,“安天下,平不臣,靖妖邪”的要求对他来说,属实有些超纲。

但眼下被白狐所迫,命在旦夕,由不得他再犹豫。

“我愿加入黑水台。”


这邪祟此时正在被王贲留下的赤剑追杀,每一分力量的削减,都有可能让它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幸运的是,陈子涉赌对了。

当然,这也是基于枯荣之狐尚在逃亡之中,且大概率已经相隔甚远,无法集中精神观察陈子涉的真实想法。

否则,他还真不敢在这邪祟面前耍这种手段。

“陈胜,诅咒加身,你是逃不掉的。”

幽绿色的虚幻狐影抛下一句话,旋即它本就虚幻的身影越发透明黯淡,似乎要从夜空中擦去,回归本体。

而这时,深紫色流光从陈子涉眉心射出,钉在了虚幻狐影上。

尖锐的狐啼响起,幽绿色的虚幻狐影瞬间破灭,化作逸散的绿色雾气,绿雾上又腾起一团深紫色火焰,顷刻间将其焚烧殆尽。

陈子涉的面色有些发白。

短时间内两次借助黑水令,强行施展紫幽光,这给他的身体带来不小的负荷。

并且,黑水令中的奇异力量大幅损耗,暂时无法再为持有者提供助力,需要靠时间的积累,才能将力量补充回来。

陈子涉缓缓舒了一口气。

虽然代价不小,但将枯荣之狐的一缕意志抹除后,他就像是抛下了一个重担,一直紧绷的精神得到了不少缓解。

“臭狐狸,跑不掉的是你。”

半开玩笑般的嘟囔了一句后,陈子涉又轻轻叹了口气。

本以为强行扭转大泽乡起义,就能改变半年后兵败身死的命运,可现在有诅咒在身上,他依然活不过半年。

“难道这是陈胜既定的命运吗?”

胡乱猜测一番,陈子涉有些心烦意乱,他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情绪后,这才审视起吴广等人的现状。

附着于他们身上的意志碎片离开后,民夫们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他们瘫倒在地上,不少人身上还带有不轻的伤。

这些伤主要来自将尉们的砍杀,以及托鱼者舞蹈时,过度扭曲带来的骨骼肌肉撕裂。

在此之前,他们陷入狂热情绪,忽略了这些伤痛。

而此时即使尚在昏迷中,不少人依然眉头紧锁,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吕臣正费力地将几个叠在一起的民夫搬开,以防他们因相互碾压导致伤势恶化,或窒息致死。

陈子涉就近将两个昏迷的民夫提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在他的帮助下,倒地堆叠在一起的民夫们很快被完全分开。

做完这一些,吕臣气喘吁吁地瘫坐在了地上。

环顾周围,吕臣眼中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他想不通,为什么短短一夜间,好好一支戍边队伍怎么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陈子涉沉默看了他片刻,而后转身向着远离大泽乡的方向走去。

“胜哥!”

吕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向着陈子涉地背影追了几步,大声问:“你要去哪里?”

陈子涉停下脚步:“我不能继续跟你们待在一起,否则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那只会害了你们。”

“我会远离这里,而你们……”

“你们最好是带上家眷,找个深山老林躲藏起来,不久后天下将起大乱,希望你们都能活下来吧。”

吕臣又问:“我能跟你走吗?我不怕!”

陈胜的原有记忆在陈子涉脑海中翻涌。

那个从小跟在陈胜身后,一口一个“胜哥”,将陈胜当成父兄的孩童身影不断清晰,和吕臣年轻质朴的面孔缓慢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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