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乔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乔念萧衡,讲述了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自然是的。
若是早知道自己曾经的全心全意有朝一日会成为笑话,那……
她定不会与萧衡有任何瓜葛!
当下却只是淡淡一笑,“原来宋姑娘也知道说‘当年’二字,我记得当年宋大人还不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宋姑娘往侯府送的贺礼都差点被下人丢了出去。”
被人当众提起了当年的难堪,宋柏萱可没有乔念这样好的定力,气得脸颊通红。
乔念冷冷瞥了她一眼,最后看向了林鸢,“更何况,你们当着明王的面污蔑我与萧将军,到底是何居心!”
拿不出证据的事,就是污蔑。
林鸢显然无法证明那日乔念是主动往萧衡怀里扑的,而且……她甚至在怀疑那日自己所见,是萧衡主动。
此刻听得乔念这样质问,她自是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那眼底的慌乱如此明显,以至于林烨终于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乔念你!”
转而又看向明王,语气恭敬了些,“说污蔑也太严重了,想来只是个莫须有的误会,还请明王莫要见怪!”
他知晓今日明王约他出来的用意,哪怕心中对于明王这个‘妹夫’再不满意,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装装样子。
再者,先前明王是连鸢儿都想打的,今日若是惹怒了这个变态,当真祸及鸢儿可怎么办?
明王显然也不愿几个女人把事情闹大,温和出声,“念念说的对,那都是当年的事儿了。本王若是在意念念从前与萧将军的关系,便不会去父皇那儿求了旨。”
这番话,也算是替乔念撑腰了。
告诉众人是他主动要娶乔念,也是警告他们日后不许再拿从前说事儿。
那些少爷千金们也都听出来了,当下便也不敢再嘲笑什么。
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游船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朝着明湖看去。
明湖很大,根本看不到湖对岸,是以湖上常有游船。
说来眼下并不是坐游船的好季节,但今日无风,太阳又暖,若是坐船游湖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以至于那些少爷千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们也都是知道礼数尊卑的。
是以第一艘游船靠岸的时候,他们纷纷恭请明王上船。
一艘游船连着船夫能坐八人。
但碍着明王的身份,那些千金少爷们可都不敢与明王同坐。
所以这第一艘游船里除却乔念与明王之外,就只有林家跟萧家的兄妹了。
乔念上了船就自顾自赏着风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可方才在岸上没能占到便宜的萧清暖,上了船后就忍不住开始要作妖了,“呀,鸢儿你头上的簪子好漂亮啊!是我阿兄送的吧?”
一句话,像是戳中了林夫人的某个痛处,只见她骤然瞪大了眼,泪水不住往下落。
她指着林烨,声音都在发颤,“我,我何曾想过要杀了念念?她是我亲手养大的啊!”
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见林夫人如此,林烨也慌了,忙不迭地道歉,“是我说错话了,娘,您别生气!是我不好!”
可面对林烨的道歉,林夫人只是背过了身去,像是不愿听他说话一般。
见状,林烨眉心紧拧。
他看了眼林鸢的脸,这才冷声开口,“其实说到底还是怪念念自己,她怎么这么狠毒,怎么能对鸢儿下这样重的手!”
好好一张脸,竟是被打成了这样!
不料,一道声音从侧屋传来。
“若不是二小姐口无遮拦,老夫人也不会又发了病,大小姐只是替老夫人教训一下二小姐而已,相信待老夫人醒后也是会赞大小姐一声的。”
说话的是苏嬷嬷。
她边说边走到了四人跟前,对着林侯爷便是欠身行了礼。
苏嬷嬷是侯府的老人了。
当年是跟着老夫人嫁入侯府的,是看着林侯爷长大的。
虽然名义上也只不过是个奴婢,但对于林侯爷而言,苏嬷嬷更像一位长辈。
是以,他也立刻拱手作揖回了礼。
就听苏嬷嬷道,“近日侯府里所发生的事儿,拖二小姐的福,老奴跟老夫人都已经知晓了。”
听到这话,林侯爷不禁回头看了林鸢一眼。
哪怕林鸢现在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林侯爷心里依然升起了几分怒。
他们都知道,今日老夫人到底是为何会发病。
却是不等他开口,苏嬷嬷便接着道,“先是小侯爷买凶害人,后是二小姐不顾老夫人的死活就开始胡乱告状,紧接着又是夫人举石伤人……”
苏嬷嬷说着,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几人。
哪怕是林烨也不敢在苏嬷嬷面前造次,乖乖垂下了眸,闭着嘴。
就听苏嬷嬷道,“侯爷休怪老奴在侯府呆得久,倚老卖老,但就照着昨日与今日所发生的这桩桩件件,侯爷若是再不严加管教,恐怕侯府是要出大祸的。”
她说的是大祸而非大事。
用词之严重,令得侯爷心头一慌。
他忙不迭地应了声,“嬷嬷说的是。”
侯府在朝中的地位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皇上几次都想没收了侯府世袭的资格。
他一心都扑在了如何护着这份荣耀之上,倒的确是对府里疏忽管教了。
林烨闯祸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连鸢儿跟夫人都……
林侯爷当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苏嬷嬷也点到为止,说完这些话便又转身走了,否则林侯爷真是无地自容。
待到苏嬷嬷走后,林侯爷方才转身看向了林鸢,“鸢儿,你今日差点气死你祖母,可知该当何罪?”
林鸢自三年前回府后,哪里受过林侯爷这般严厉的训诫,当即便是扑通一声跪下了,“鸢儿知错了,鸢儿只是想着姐姐最尊敬祖母了,如若祖母开口求情,她定不会再为难阿兄的,呜呜呜,鸢儿不知道祖母会发病,若是知道,打死鸢儿都不会说的,呜呜呜……”
其实林侯爷也想到林鸢来找老夫人是为了林烨了,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深厚,而昨日乔念又口口声声地要拉着林烨同归于尽,林鸢会如此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一旁,林夫人也忙是劝道,“老爷,鸢儿只是好心办了坏事,你看念念都已经将她打成这样了,你如何还能狠下心罚她?”
林侯爷的目光看着林鸢红肿的半张脸,陡然想起三年前林鸢回来时那瘦弱的样子。
几乎就是皮包骨头了。
她是他们失散了十五年的女儿,那十五年她都在受苦!
是啊,他如何能狠得下心呢?
深吸了一口气,林侯爷终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林烨的身上。
当下便是不由分说,一脚踹了过去,“都是你这臭小子惹出来的祸事!”
但这回,林烨似是早有防备,很好地躲开了。
林侯爷一脚没踹中,还想接着踹,不想林烨一下子就躲到了林夫人的身后,“娘!儿子昨日被爹踹了一脚,现在胸口还疼呢!再踹可就得被踹死了!”
被林夫人当着,林侯爷只能收了脚。
看着林夫人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林夫人是想给林烨求情。
当下便是哭丧起了脸来,“夫人!你看看这逆子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你若还要护着他,那便真如苏嬷嬷所言一般,侯府是要出大祸的!”
林夫人无言以对,林烨却是嘴硬得很,“我怎么了?不过就是想毁了念念跟明王的婚事而已嘛!谁让她被赐婚后就那般嚣张的?若不是她先把娘跟鸢儿弄哭了,我又怎么可能如此针对她?”
闻言,林夫人也忙是搭腔,“这念念被赐婚后,的确是跋扈了些,烨儿是有错,却也是心疼我跟鸢儿,也,也算事出有因。侯爷,烨儿还伤着……”
“你!”看着如此宠护儿子的林夫人,林侯爷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狠狠指了指林烨,而后拂袖离去。
他大步朝着外头走去,想找个地方好好清净清净,却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落梅院外。
隔着一人高的院墙,他能清楚瞧见院中几株梅花开得正艳。
脑海中,不禁想起了当年念念骑在他的肩上赏花的样子,那时候,念念可乖巧了。
她明明最喜欢骑在他肩上,却又怕他累着,没一会儿就说闹着要下来。
然后哄骗他坐下,那双肉嘟嘟的小手啊就会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捏啊捏的。
明明力道不大,可那会儿,他觉得舒服极了。
林侯爷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他跟念念之间还有这样温馨的时光。
可转念一想,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五年啊!
她是他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啊!
这样温馨的时光,怎么会少呢?
只是她这次回来后变得不一样了而已,她冷漠,疏离,对谁都带着一股嘲讽的劲,就好似,他们都欠了她一样!
只是让她去了浣衣局三年而已,就能将前面十五年的亲情都抹杀了吗?
也难怪烨儿会心寒,会生气!
今日那丫头骑在鸢儿身上的样子,连他看着都有些害怕,而他的夫人向来温和端庄,竟也被吓得动了手!
这丫头,真是太有本事了!
林侯爷想着,眉心便紧紧拧了起来,于是转身就回了书房,拿起纸笔写下一封书信,命人送去给了明王。
他想,是该让乔念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
这一晚,乔念失眠到天亮。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许是屋子里的暖炉烧得太旺了,与她睡了三年的那间漏风漏雨,阴森湿冷的木屋不一样。
亦或是被褥是干的,盖在身上又软又暖。
总归一切都美好得让乔念觉得恍如隔世,无比的不真实。
她以为她是会在浣衣局里呆一辈子的。
直到翌日初升的暖阳照进屋里,她才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她是真的回来了。
林夫人给她准备了新衣裳,应该是去成衣铺子里买的,依旧有些不大合身,但好歹衣袖能遮住她手臂上的伤了。
是以,她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时辰,老夫人正在礼佛,乔念便乖巧地站在门外,并不打算打扰。
可,像是有了感应似的,老夫人忽然就转头看了过来,随后一双眼便是通红。
“回来了?”
低低的三个字,却是透出无尽的悲怆。
乔念也没忍住红了眼,进了屋便跪下了,“不孝孙女乔念,拜见祖母。”
“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老夫人还保持着跪地礼佛的姿势,却是冲着乔念不住地招手。
乔念就这么跪行着到了老夫人的身旁,好让她老人家能够看清楚她。
老夫人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抚过她的脸颊,“瘦了。”
短短两个字,令乔念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一声声地唤着‘祖母’,只看得四周的丫鬟们都悄悄抹起了眼泪。
三年前林鸢回来后,侯府所有人几乎都在一夜之间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他们心疼林鸢的遭遇,关心林鸢的情绪,安慰林鸢说以后他们所有人都会爱她。
只有老夫人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乔念,老夫人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会是她心里最乖巧,最可爱的小孙女。
被罚去浣衣局后,有一回她听那些宫婢说老夫人为了她的事儿亲自进宫去求皇后,只是还未见到皇后就被公主给羞辱了一通,赶出了宫去。
宫婢们嘲笑老夫人倚老卖老,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
乔念就发了狠,将那些嘴碎的宫婢们都打了一顿。
也是那一次,她差点被管事嬷嬷打死。
可她一点儿都不后悔,毕竟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老夫人的一句不是。
祖孙二人就这么相拥着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老夫人宠溺地看着她,“回家了就好,日后有祖母在身边,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同样的话,林夫人说的,乔念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可眼下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乔念只觉得那颗被冰冻了三年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她重重点了点头,看着老夫人那布满沟壑的脸颊,一股子心酸直冲鼻尖。
“那祖母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念念。”
“好!”老夫人笑着落了泪。
待到林夫人领着林鸢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乔念已经陪老夫人用完早膳了。
看着祖孙二人紧贴着坐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林夫人心中也颇为感动,却是冲着老夫人道,“娘,如今念念回来了,这与萧家的婚事可否能敲定了?”
乔念半个身子都是朝着老夫人坐着的,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林夫人一眼,听到这话,她也没有半点儿反应。
心中却是奇怪,林鸢与萧家的婚事,与她是不是回来又有什么关系?
却不料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无比温柔地问道,“念念,告诉祖母,可还喜欢萧衡?”
乔念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林鸢。
只见后者神色紧张,却在接触到乔念眼神的一刹那低下了头去,一副受欺负的小媳妇儿模样。
而林夫人也是下意识地握住了林鸢的手,半个身子都微微朝着林鸢靠了过去,生怕她会被乔念欺负了似的。
乔念只觉得双眼有些疼。
明明曾经她才是被林夫人护在手心里的那个……
乔念收回了视线,若说是没有一点儿心酸那必然是假话。
但,都无所谓了。
她也看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与萧衡有婚约的人依旧还是林鸢,只是老夫人心疼她,知道她曾无比炙热地爱慕过萧衡,所以这桩婚事若是她开口,那老夫人必定会为她争来。
而林鸢跟林夫人眼下之所以会如此紧张,就是担心会从乔念的口中说出一个‘是’来。
但很显然,她们多虑了。
乔念冲着老夫人温柔一笑,“祖母,我早就不喜欢萧将军了。”
门外,一只即将踏上台阶的脚骤然顿住。
只听到屋内传来老夫人的声音,“当真?可你当初那么喜欢萧家那小子……”
“都是年少不懂事而已。”乔念打断了老夫人的话,“更何况,萧家嫡子与林家嫡女的婚约,怎么看都与我没什么关系。祖母,我姓乔。”
关于自己改姓的事儿,乔念已经与老夫人说过了。
只是这会儿听来老夫人还是觉得心酸,她搂着乔念连连点头,“好,姓乔好,姓乔挺好的。”
总归不管她姓什么,都是祖母最乖的孙女!
说话间,两个人影先后进了屋。
是林烨与萧衡。
自昨日见到乔念起,林烨似乎就没有笑过,眼下听到祖孙二人的对话,林烨一张脸也是铁青,他上前行了礼,“烨儿给祖母请安。”
说罢,不等老夫人有什么反应,林烨便已是冲着乔念低喝道,“族谱又未曾改过,你胡乱给自己改得什么姓!”
林烨知道乔念的生父姓乔,可明明是他侯府养大的女儿,凭什么就跟那人姓乔了?
她分明还是侯府的大小姐!
眼见着林烨不知何故又要乱发脾气,林夫人不禁蹙眉低喝,“烨儿!你好好说话!”
林烨这才看了老夫人一眼,见老夫人面色不善,他脸上的怒意方才稍稍收敛了些。
就听乔念那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如同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一点点割开了这座府邸虚伪的面孔。
“三年前我入浣衣局的第二日侯爷便亲口告诉陛下我姓乔,若是族谱没改的话,那侯爷怕是犯下欺君之罪了。”
原本还打算奚落一下萧衡的明王瞬间变了脸色。
见状,萧衡眉尾轻轻一挑,低沉的语气不禁染上了几分嘲讽,“看来是不知道了,那,这岂不是就是百姓口中的骗婚?”
“大胆!”明王一声低喝,死死盯着萧衡,“萧衡,不要以为立了几个军功,在父皇面前得了宠你就能踩到本王头上了!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爷不必如此气急败坏。”萧衡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中的轻蔑却似乎将明王的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
而明王也早已不复先前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俊逸的五官甚至染上了几分扭曲,他压低了声,语气森僧,“就算是骗婚又如何?萧衡,你也可以骗,你看她还搭理你吗?”
萧衡黑沉的双眸在那一瞬间透出一股杀意,笑容也跟着僵在了嘴角。
却听明王冷声了一哼,颇为得意,“总之,这林念,哦,不对,是乔念,本王娶定了!萧将军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免得惹人非议。”
说罢,便是拂袖而去,独留萧衡一人站在御花园内,周身的寒意惊落几朵赤梅。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乔念始终没有说话。
林夫人看着她,脑海中所想的全是三年前的乔念。
三年前,乔念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每每进宫去,她这个做娘的都得嘱咐上好一通,生怕她说错话。
可如今,乔念的嘴像是镶了金子,轻易都不开口。
以至于,她想听她说些什么还得好好想想话题。
好在今日的话题并不难找。
“念念,你觉得明王殿下如何?”
林夫人脸上带着几分忐忑,毕竟今日乔念虽是与明王一起离开的,却是率先回来的。
而且回来时的脸色也不太好。
只是当时碍于德贵妃在场,她不好多问,眼下总算是能问上一嘴了。
可乔念并没有回答林夫人。
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眸看向林夫人,“夫人能否与我说句实话,德贵妃为何会选我?”
虽然先前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明王,但明王给她的答案让她觉得并不可信。
而听到乔念这样问,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傻,傻丫头,自然是因为你乖巧,更何况德贵妃与娘乃是手帕交,又是看着你长大的,知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也喜欢你得紧,选你亦是无可厚非。”
林夫人的这个答案比起明王来更不可信,更何况她方才的慌乱也尽数落入到了乔念的眼里。
这便让乔念明白,明王娶她的事另有隐情。
她移开了目光没再说话,毕竟就算再问,林夫人恐怕也不会与她说实话的。
可她的沉默却让林夫人心里一慌,忙不迭就开始解释起来,“念念,娘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王身份高贵,你觉得你如今不是林家的亲女儿,你攀不上是不是?可他再高贵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你哪怕不姓林也是爹跟娘的女儿,你身后是有整个侯府撑腰的。”
又是这种可笑的话。
乔念想笑,可心中的苦涩蔓延,她到底是没能笑出来。
林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动作很是轻柔,“诚然,侯府如今的地位早已不如从前,但破船尚有三千钉,明王日后若想回京,就只能依靠侯府。”
话说到这儿,林夫人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当然,娘也的确是有私心的。萧衡年少有为,立下不少战功,萧家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可你也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忌惮侯府,所以,若想让鸢儿顺利嫁入萧家,那你就不能再找任何有权有势的人家了……这明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乔念明白了。
说到底,她的这场婚事就是几方利益权衡之下的结果。
侯府要攀着萧家,明王要借助侯府的余力,那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原来如此。”她轻声开口,竟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倘若林夫人今日的回答与明王的一样,乔念心中反倒会不安,可如今她却明白了,她的这桩婚事依旧是被算计着的。
她原以为林夫人是从萧衡说需得她先嫁才能娶林鸢之后才开始算计的,如今想来,应该是在老夫人进宫求皇后放她离开浣衣局后就开始了。
亦或是,更久之前。
这才对,这才符合他们对她的态度。
约莫是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太明显了,以至于她的声音分明柔得很,却如一把刀似的扎进了林夫人的心里。
林夫人双眸微红,“念念可会怪娘?”
乔念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如实相告。”
语气很是真诚,对于林夫人此刻的坦诚,她的的确确是感激的。
可她越是如此真诚,林夫人便越觉得对不起她,眸中的红润越来越浓,等到马车在侯府外停下时,林夫人的眼泪已是落下了。
乔念看着林夫人的眼泪,不禁皱了眉。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应允了这桩婚事,遂了他们的意,可林夫人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
乔念想,在这方面,林鸢或许是随了林夫人。
她没有下车,就这么坐在一旁等着林夫人。
林夫人也知晓自己是失态了,忙不迭地擦眼泪,扯着嘴角笑,“是娘失态了,咱们下车。”
“好。”乔念淡淡应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
恰在这时,林烨从府里走了出来,见到乔念,他的眉心便是一拧,有意想上前主动与她说些什么。
毕竟,三十那晚他的确是错得离谱。
可还不等他靠近,便见林夫人也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那通红的双眸中还带着泪珠,分明是哭过了。
林烨心头瞬间一凝,三步并做两步就走了上去,抓住乔念的手臂便是猛地一拽,“乔念,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对娘说了什么?害她哭成这幅样子!”
厉声喝问,一下就敲定了她的罪。
乔念心中很是抵触,站在德贵妃寝宫的院子里,她那一颗心一直惴惴不安。
其实入浣衣局三年,她并没有来过这儿,可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与浣衣局的差不多,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窒息。
她生怕自己跟三年前一样,来了就回不去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脚指头都冻得没知觉了,才有人来唤她去见贵妃。
推开房门,一股子暖意便扑面而来,激得乔念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不等进屋就听到德贵妃的声音传来,“衣裳我看了,果然洗得很好。”
乔念这才看到了人,忙跪地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她在浣衣局做奴婢做习惯了,哪怕如今已经被接回了侯府,可看到这些贵人还是会脱口而出一声‘奴婢’。
德贵妃愣了愣,复又想起了什么,不禁轻笑摇头,“你果然与你娘亲说的一样。”
乔念想,德贵妃口中的‘娘亲’应该是林夫人。
她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却能察觉到德贵妃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
房门也跟着被关上,满屋子暖意与她一起被裹挟了起来。
并未觉得有多舒服,反倒越发令人不安。
而后,一双葱白玉手出现在她的眼前,“来。”
德贵妃的声音温柔得不太真实。
乔念心中有些没底,但还是伸出了手去。
德贵妃将她扶起,目光落在她长满了冻疮的手上,不禁微微叹了一声,“昨日让你洗衣裳,可会觉得委屈?”
话语里的关切如此明显,乔念眉头皱了皱,而后摇头。
这点委屈跟那三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德贵妃拉着乔念去到一旁坐下,这才又道,“你也莫要怪本宫,只是那些宫婢从前是奉了谁的命去欺负你的,想必你也清楚。你阿兄太过冲动,本宫若不做些什么,皇后定不会放过侯府。”
乔念自然明白。
侯府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是生是死全凭着贵人们的一句话而已。
若不然,三年前堂堂侯府大小姐也不会因为一只琉璃碗就被罚去浣衣局做了三年奴婢。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皇上对侯府的一番敲打罢了。
而她,一介蝼蚁,何谈反抗?
“本宫知你委屈。”德贵妃轻声细语,似是想用这点点柔情去化开乔念被冰冻的心。
只是乔念全程垂眸不语,瞧着虽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却是十足的油盐不进。
若三年前真是她打碎了琉璃碗,那就算做一辈子的奴婢也是她活该。
可明明不是。
所以,知道她委屈又有什么用?
德贵妃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这样,昨日那件衣裳就当本宫欠了你一份人情,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宫提。”
乔念直到这一刻才有所触动。
她知道,其实德贵妃完全没有必要与她说这样一番话。
约莫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德贵妃心中还是存着一丝怜悯吧!
乔念想了想,这才开了口,“浣衣局里有一名宫婢名唤柳娘,娘娘可否将她调来伺候您?做个清扫的宫婢就好。”
德贵妃没想到自己特意卖给乔念的人情居然被她拿给了旁人用,还是个小小的宫婢。
当下便是皱了眉,“这宫婢与你关系不错?”
乔念却摇了摇头,“浣衣局里没人敢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柳娘性子弱,我在浣衣局三年她也从未欺负过我,我走后,恐怕其他人会欺负她。”
她所遭受的那些就只有她遭受过就可以了。
看着乔念这副安安静静却又极其坚韧的样子,德贵妃心中颇有感触,当下便是点了点头,“好,本宫一会儿就叫人将柳娘调来。”
“多谢贵妃娘娘。”乔念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德贵妃忽然就有些心疼,跟着站起身,看着她柔声问道,“那你呢?你就不想要些什么?”
那三年的无妄之灾,她就不想为自己争点什么弥补一下吗?
乔念很感激德贵妃的怜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来。
也算是她这三年来为数不多的笑容。
“奴婢日后只想守着祖母,旁的便什么都不想了。”
一句话,就将德贵妃满腔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目送着乔念离开,德贵妃心口还是难受得紧。
一旁的大宫女为她披上一件氅衣,看着乔念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林小姐倒是比前些年安静稳重许多了。”
“是啊……”德贵妃终于叹出了一声,心口微微泛着疼。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人间炼狱,才能叫从前那样明艳张扬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呢?
离开德贵妃的寝宫,乔念便跟着领路的宫婢一直往宫外走。
她步子很快,几乎是赶着那宫婢往前走。
可也怪不得她,她实在是太害怕这个四面都是高墙的地方了。
她怕自己走得慢了,就又会被找各种理由留下来三年。
可,越慌越乱。
乔念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朝着一旁扑摔而去。
但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倒是那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闯进了她的鼻腔。
“奴婢见过萧将军!”
领路的宫婢已是跪地行礼,乔念这才反应过来,忙从萧衡的怀中退了出来,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萧衡神色清冷,突然空落的怀抱似乎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负手于身后,垂眸撇了眼乔念的脚腕,这才开口,“乔姑娘脚伤还未好?”
今日是第三日了,药王谷的东西向来都是极好的。
思及此,萧衡皱了皱眉,看来那药酒她没用。
那他送去的伤药呢?
目光不自觉便瞥向乔念的手臂,长长的衣袖将她的手背都遮住了,更别说手臂上的伤。
乔念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萧衡,更没想到萧衡会问她这些。
他从来都不会关心她的。
是以,她并未回答他什么。
事实上,她觉得如今自己与他之间的身份,是一个字都不该多说的。
可萧衡显然不知道乔念眼下在想什么,他淡淡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婢一眼,冷声开口,“你去忙吧,本将会送乔姑娘回府。”
萧衡说完那句话便走了,好似他并不在意乔念到底会不会将那耳坠子戴上似的。
可等乔念看见前头等候她的那位领路的小太监正时不时地往她这里看。
她便明白过来,那小太监定是得了萧衡的命令。
细想也是,一个德贵妃宫里来的小太监,面对萧衡的阻拦居然那般轻易就让开了,连一丝为难的神色都没有!
呵!
她在浣衣局时就已经听闻如今的萧将军手眼通天,没想到是连后宫嫔妃的寝宫都能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那小太监的注视之下,将耳坠子戴上了。
见状,那小太监方才迎了上来,对着乔念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继续领着她往德贵妃的寝宫而去。
德贵妃似乎等了她许久。
还不等乔念行礼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往后都是一家人,就不必同本宫行什么礼了!”
她拉着乔念站起,眉眼间满是温柔地关切,“本宫听祈儿说你昨日为了救人落了水?怎么样,可好些了?一会儿正好有御医来给本宫请脉,可要他一并给你也请一个?”
乔念回以一笑,“多谢娘娘关心,民女身子无碍。”
“那就好!”
德贵妃说着,目光终于还是被那串暗红色的耳坠子吸引。
她见乔念今日一身的打扮都很是朴素,唯独这对玛瑙耳坠显得突兀,便是问道,“这耳坠子倒是别致,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乔念脸色微微一僵,却还是笑着摇了头,“没,没有。”
德贵妃若有所思般地哦了一声,不再细问,只是拉着乔念往一旁去坐下。
“本宫找你来呀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担心你的身子,非要见见你才算放心。”说着,却又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恰好今日让尚衣局给你量量身型尺寸,你选个喜庆的花色,这嫁衣呀,也该做起来了!”
乔念顺着德贵妃所指,便看到了满桌子艳红色的布料。
虽然皇上已经赐婚,她也知道自己是要嫁给明王的。
可直到此刻德贵妃提到了嫁衣二字,看到那么多做嫁衣的布料,她才真切的感受到,成亲之事,已经离得她这样近。
正想着,明王自外而入,“母妃在与念念说什么?”
语气透着欢快。
乔念当即站起行礼。
而德贵妃也朝着明王走去,“母妃在与念念说最嫁衣的事儿呢!哦,对了,还有念念的耳坠子,你瞧瞧,可别致?”
乔念还未起身,垂眸盯着地面,听着德贵妃的这番话,眉心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她知道德贵妃是故意提起的。
这耳坠子,明王显然也是认得的。
空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凝固了起来。
乔念并未抬眸去看明王的脸色,却没一会儿,明王已经行至她身前,将她扶起,“这耳坠子确实好看,不过一点儿都配不上念念,回头本王送你一对配得上你的。”
乔念诧异地看着明王,意外他居然没有当面质问她这对耳坠子的事。
德贵妃听完这话似乎也并不在意这耳坠子了,行至桌边,冲着明王跟乔念招手,“你们来瞧瞧这些布料,先选了料子再去量尺寸。”
就仿佛,方才关于这耳坠子的事儿不过是德贵妃随意提起的而已。
乔念心中微凝,没有说话。
倒是明王甚是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德贵妃身旁走去,看着桌上的料子,他随手翻了翻,“这些都是尚衣局里最好的料子了?”
“说不上最好,但也是极好的了!”德贵妃说到这儿,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还敢要什么最好的?”
都是要被送去封地做闲散王爷的人了,能得了这些料子都已经是不错了!
明王闻言没有吭声。
可牵着乔念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用了力。
乔念眉心一沉,手背上还未痊愈的冻疮被他握得有些疼。
但,她到底没有说话。
德贵妃似乎没有发现明王的异样,自顾自选起了料子来,一下子对着乔念比划,一下子又对着明王比划,“本宫觉得这两个不错,你们意下如何?”
明王淡淡应了声,“母妃决定就好。”
乔念便也跟了一句,“但凭贵妃娘娘做主。”
“你们呐!”德贵妃笑着扫了二人一眼,“就非得一直牵着手?不能好好选选?”
乔念被这一声打趣弄得有些不自在,忙要抽回手。
却不想明王并不放开,反倒是冲着德贵妃笑,“儿臣好不容易才牵到念念,母妃可别坏事儿!”
闻言,德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却在这时,德贵妃身旁的大宫女走了进来,行了礼后略显为难地看了德贵妃一眼,这才开口,“娘娘,尚衣局的嬷嬷们都被叫去皇后那边了,说,说今日是没空过来了……”
闻言,德贵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而明王手下的力道也骤然一重。
乔念吃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声音惹来了明王的注视。
乔念也看了明王一眼,他明明知道自己痛了,却依旧没有松手……
只是眼下这气氛不太对劲,乔念便没有说话,默默垂了眸。
看着她这副模样,明王的眼神也跟着深沉了些许。
手下的力道,依旧未松。
德贵妃倒是很快调整了过来,“本宫想起来了,过几日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想来尚衣局的人定是去给长公主做新衣裳去了,看来念念今日是白来了一趟啊!”
乔念这才开了口,“民女今日能见到贵妃娘娘已是幸事。”
德贵妃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了声,“乖。”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事,但所有人都知道,德贵妃心里憋着一股气。
是以,乔念跟明王没再久留便齐齐告退了。
只是,明王的手从始至终都还是牵着乔念,哪怕是走到了德贵妃的寝宫外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乔念觉得实在有些别扭,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回抽出自己的手。
这一次,她的手轻松就抽了回来。
可明王也因此站定了脚步,而后转身,死死地盯着乔念。
那眼神中透出地几分阴暗,乔念看得清清楚楚。
却见明王忽然勾唇一笑,晦暗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串暗红色的玛瑙,“念念很喜欢这对耳坠子吗?”
是,这是萧衡送的耳坠子。
四年前她带着这对耳坠子游船时不慎将其掉入了湖中,她心一急也跟着跳了下去,差点被淹死。
却是没想到,那本该沉入湖底的耳坠子,竟是被这船夫给捡起来了!
船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可船夫丝毫没有意识到四周的气氛起了变化,只是讨好般道,“那日小人见姑娘如此在意这耳坠子,想其定意义非凡,便下了湖底找了几日,还好是找到了,却不想那之后便再未见过姑娘。好在今日总算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乔念的心头感触颇深。
一来是没想到船夫竟然这般上心,二来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能看到这耳坠子。
从前,她自然是很喜欢的,因为这是萧衡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正儿八经的女儿家的礼物。
她以为那是萧衡终于接受她的证明,所以格外珍惜。
可如今在见到……
乔念心里五味杂陈,她对着船夫道了声谢,又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船夫,“这的确是我的东西,多谢。”
那锭银子抵得上船夫一年的工钱了,船夫高高兴兴地收下,拿了银子便走了出去。
却不想,还不等他退出船屋,身后就传来了扑通一声。
待他回头看去,只见湖面泛着一圈圈的涟漪,而乔念的手上已是空无一物。
哪里还有什么耳坠子跟木盒子?
萧清暖第一个惊呼,“乔念你疯了?那可是……”
是她阿兄费了好些心思才弄来的!
可这话萧清暖并未说完,因为萧衡的脸色已是阴沉至极。
乔念并未理会萧清暖,自顾自落座。
而明王的视线则是落在了萧衡的身上,就见萧衡周身都染着阴鸷,正死死地盯着乔念。
他心中莫名有些爽快,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故作关切地问道,“怎么扔了?那不是萧将军送的吗?”
乔念这才有了回应,“的确是萧将军所送,但既然是送给了我,那我便有处置的权利。,我即将嫁给王爷,若再留着别的男人所送的东西,不合适。”
明王连连点头,“念念说的对。”
目光瞥向了脸色铁青的萧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来。
但或许,萧衡的视线过于灼热了。
令得一旁的林鸢都不禁红了眼,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萧衡的衣袖,细细唤了声,“衡哥哥……”
萧衡的视线着才从乔念的身上收回来,却也不曾看林鸢一眼,而是望向了湖面。
船内的气氛因着这一对耳坠子更显尴尬。
林烨默不作声地将那藏着发簪的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他想着乔念竟然连萧衡送的东西都扔了,那他的发簪,大约也是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好在方才没送,不然岂不是自取其辱了?
罢了,反正她乔念也不配!
不知不觉,船已经划至了湖中央。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泛着金光的湖水,一阵微风拂来,呼吸间都是清新的水气。
乔念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鸢儿,快来看,有鱼!”
萧清暖走出了船屋,扬声唤着。
只是林鸢似乎有些晕船,恹恹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萧清暖似乎是觉得有些扫兴,忽然想到了什么,竟是冲着乔念唤道,“乔姑娘,你来看,好大的鱼呀!”
乔念有些意外,没想到萧清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喊她。
可既然喊了……
乔念起身,朝着萧清暖走了过去。
“快看,这么大一条鱼呢!”萧清暖热情的招呼着。
乔念站在萧清暖的身边,俯身往湖面看去,“哪里有鱼?”
“就在那!”萧清暖指着水下,人却往乔念的身后退了退。
而后,压低了声,“居然敢丢我阿兄送的东西,让你长长记性!”说罢,便是伸手推向乔念。
却不想,乔念微微侧了身,轻易就躲过了。
反倒是萧清暖一时受不住力,整个人都往湖里扑去。
落水前,她清楚看到了乔念脸上那股得意又张扬的笑!
看着萧清暖在水中扑腾的样子,乔念忍不住冷笑。
就这点脑子还想害人?
呵!
而听到落水声,船屋内的男人们纷纷冲了出来。
见萧清暖落了水,林烨与萧衡皆是一惊,当即便要跃下湖去救人,却不料船屋内林鸢忽然扬声喝道,“不行!你们会坏了暖暖的名节的!”
只见她摇摇晃晃地从船屋里冲了出来,“你们不能下去,要不然暖暖这辈子就毁了!”
就如当年林烨与萧衡跳下水去救乔念一样,那之后的乔念可是被流言蜚语攻击了好一阵子的。
可,萧清暖显然也不会水,再不救,是会死的。
林鸢显然也知道这件事,便是将目光看向了乔念。
甚至已经作势要给乔念跪下,求着乔念去救萧清暖。
乔念对她这副做派只觉得恶心至极,先她一步跃入水中。
湖水冰冷,但比那日救起林鸢来要好一些。
乔念当着众人的面游向了萧清暖,又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萧清暖一起沉入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一下子就灌入了萧清暖的口鼻,以至于她挣扎得越发厉害,双眼死死瞪着乔念,却见乔念正冲着她笑。
那抹极其诡异恐怖的笑!
就像是……
乔念是要故意淹死她的!
这样的认知冲入脑海中,萧清暖无比惊恐,双手双脚都胡乱挣扎着,却是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萧清暖醒来的时候,乔念就坐在她的床边。
看到乔念,萧清暖便想到了水中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
就如冤鬼一般,令人恐惧。
她下意识地惊坐而起,死死抱着被子,“你,你想干什么!”
乔念淡淡一笑,“萧姑娘怕什么?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胡说!”萧清暖看了眼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侯府,芳荷苑。”乔念淡淡回答。
只因二人被送来的时候都昏迷着,为了方便府医救治,就将二人都送来芳荷苑了。
但事实上,乔念是装的。
只好在府医并未揭穿她,照样为她开了药。
但眼下知道自己的所在,萧清暖便是大声呼道,“鸢儿呢?我要见鸢儿!”
乔念冷声一笑,“找她做什么?萧姑娘忘了?林鸢可是巴不得你死呢!”
明王直接将人带进了宫。
乔念醒来时,人是在德贵妃的宫里的。
看着那满屋华贵的装饰,乔念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被明王抱上马车便晕了过去,心下不禁一沉,下意识便挣扎着起身。
不巧德贵妃正推门而入,瞧见她醒了便是匆匆迎了上来,“快趴下,你伤还未愈,不要乱动的好。”
只是乔念已经坐起,自然没有再趴回去的道理,当下就要下床给德贵妃行礼,却又被拦下了,“你这孩子,伤得这样重还在乎这等繁文缛节做什么?”
德贵妃说着,便朝着一旁端着药的宫女招了招手。
宫女将药送了过来,德贵妃接过,便是亲手舀起了一勺,吹了吹,送到了乔念的嘴边,“这是御医院开的药,对外伤效果好,来,趁热喝。”
乔念一惊,“民女自己来。”当下就要伸手去接,却被德贵妃躲过了。
“你还伤着,怎么能自己来?乖,张嘴。”
德贵妃的声音很是温柔,语气更是如同一汪温泉,像是要将乔念的心都化开来似的。
乔念没再拒绝,乖乖张开了嘴。
苦涩的药被送入口中,她吞下,脑海中却浮现起小时候生病时,林夫人给她喂药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口一口的,轻轻吹过再送到她嘴里,生怕会烫着她……
只是那些记忆太久远了,远得叫人鼻尖发酸,乔念的眸子微微红了起来。
德贵妃一下就看出来了,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药太苦了?”
说起她的伤,德贵妃还是心里抽抽。
林家那小子下手未免也太狠毒了!
乔念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药不苦,伤口也没有心口那么疼。
她只是无端端就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时候,她还是有亲人的,她的亲人对她都很好,宠着她,爱着她。
可后来,她的身边只剩下了一群陌生人,顶着她亲人的面孔,欺负她,冤枉她……
她想到了自己背后的伤,那大约是浣衣局的嬷嬷拼尽了全力都打不出来的。
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林烨却能下得了死手。
呵!
他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的阿兄?
她的阿兄,才不会这样打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却是比德贵妃手中的那碗药还要苦涩,“今日还未多谢明王殿下相救。”
可谁知提到明王,德贵妃的脸色却是变了变。
不等乔念细问,德贵妃身旁的大宫女晴儿姑姑忽然冲了进来,“娘娘,不好了,皇上要打王爷的板子!”
听到这话,乔念心下不由得一惊。
却听德贵妃冷哼了一声,“打便打了,谁叫他如此没有分寸,将人小侯爷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乔念顿时了然,明王是因为她才会被皇上罚的。
想着自己被明王抱着离去前林烨都还在挨打,应该是伤得不轻。
却不知是不是见乔念不说话,德贵妃便又补了一句,“就算是为了给念念出气,也不能下那样的死手啊!”
乔念就算再蠢,此刻也该听明白德贵妃是什么意思了,当下便道,“此事既然因我而起,那自该是我与同皇上解释。”说罢,她便下了床。
德贵妃跟着站起身来,“你伤还未愈,万不能……”
其实方才乔念有那么一瞬间是被德贵妃感动过的,但眼下,那份感动早已消失殆尽。
她对着德贵妃一笑,“娘娘放心。”说罢,便是往外走去。
是放心她的伤还是放心明王,那便得让德贵妃自己慢慢去想了。
乔念在浣衣局的这三年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在浣衣局里洗衣裳,却也有不少时候回跟着嬷嬷去各宫送东西。
是以,她对宫里的路很熟。
不多久,她便寻到了御书房外。
得了通禀后,她跟着一名公公进了御书房,却见御书房内除却林侯爷夫妇之外,萧衡也在。
都是来告状的?
乔念心中暗暗讥讽,面上却不显,上前跪地行了礼,“民女乔念拜见皇上。”
桌案前,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打量着乔念,“你就是乔念?”
低沉的声音自带一股威严之气,哪怕声音并不大,回荡在这大殿之内还是叫人心里发慌。
乔念恭敬应声,“正是民女。”
“呵。”一声冷笑,透出一股浓烈的讥讽,“你还真是好本事啊,三年前便闹得侯府与朕都不得安宁,如今又来祸害朕的儿子了。”
乔念心口一跳,只从这句话便能听出来皇上并不喜欢她。
所以今日,不管她在皇上面前说什么,皇上应该都不会信,更何况林侯爷夫妇跟萧衡还在场,一对三,怎么都是吃亏的。
是以,乔念重重磕下响头,“是,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明王无关,还请皇上降罪民女,饶了明王殿下!”
话音落下,乔念能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眸光好似是要将她给射穿了一般。
萧衡怎么都没想到乔念为了明王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一双眸子晦暗不明。
却在这时,御书房外一道人影匆匆而来,“臣妾拜见皇上。”
是德贵妃。
皇上免了德贵妃的礼,德贵妃起身后便是看着乔念,眉头紧拧,“你这孩子,昏迷刚醒怎么还能跑得这样快,本宫追都追不上。”
乔念低垂着头,没说话。
可德贵妃身后的大宫女晴儿却忽然一声惊呼,“哎呀!乔姑娘背后渗血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德贵妃朝着乔念背后看去,当下也是惊得捂住了嘴,“定是伤口裂了,皇上,还请派御医来给乔姑娘瞧瞧吧!”
皇上却是不解,“不是说林烨教训了她一顿而已,伤得这样重?”
如今还是寒冬,他看乔念穿得也不算少,竟也能渗出了血来?
却听德贵妃道,“臣妾原本也以为伤得不重,可谁知……唉!这丫头虽不是侯爷亲生,但毕竟是侯府养了十五年的,小侯爷身为兄长教训一下她也是应该,可,当着上百人的面将人打成这样……”
余下的话,德贵妃并未继续说下去,可皇上却都听懂了。
就是因为林烨下手太重,明王才会忍无可忍,命人将林烨打成了重伤。
如此说来,这还是林烨咎由自取。
皇上脸色微沉,转眸看向了林侯爷,“林爱卿,这一个是你的嫡长子,一个是你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你自己说说,要怎么办?”
那个曾经在侯府被视若掌上明珠的林念,那个被他们所有人宠溺爱护的林念,那个曾经也同样爱着他们,将他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贵重的林念!
已经被他们亲手杀了啊!
那颗白白的小牙齿掉落在了地上,打了两个滚,跌进一旁的花坛中。
乔念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林夫人,似乎是在告诉她,那是林念的东西,不是她的。
而林念,早就已经死了。
在这一刻,林夫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甚至忘记了哭。
她盯着乔念,眼眸中闪动着的情绪渐渐崩坏,最终碎了一地。
而乔念的那双眸子仿若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得就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情绪。
林烨甚至觉得,乔念若是能与他正儿八经地大吵一架,将心中的不快,将那些纠缠在她与这个家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吵出来,吵个痛快,反而是件好事。
至少,会比现在好。
现在的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家里的任何人。
哦,不对,倒也是有在意的。
乔念收回了看向林夫人的目光,转而看向林烨,“小侯爷也该知道祖母身子不好,这里虽然离她老人家的住处远,但若再闹下去难保不会被她老人家知道,所以……”
乔念说着,淡淡扫了那母子三人一眼,“你们还不走吗?”
她的语气跟态度实在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可林烨也知道,乔念说的是事实。
如若祖母又因为他们的事儿而发了病,他这个做孙子怕是会背上一世骂名!
当下,他便要拉着林夫人离开,却不料方才还在哭哭啼啼的林夫人这会儿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只见她一双眸子盯着乔念的脚尖,脸色异常平静,“既然你担心你祖母的身子,那就更应该知道,若是闹大了你阿兄的那件事会如何。”
约莫是此刻的林夫人太平静的,甚至连语气都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林烨忍不住低低唤了一声,“娘!”
便是林鸢也一脸不解地看着林夫人,不明白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听林夫人接着道,“你阿兄是侯府唯一的男丁,他若出了事,整个侯府便都完了,到时候你祖母会如何想?她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这个噩耗,她还会不会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乔念虽然也诧异林夫人此刻的表现,却并不如林鸢林烨那般惊讶。
微微呆愣过后便是极其嘲讽的一笑,“所以,方才林夫人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说这番话?”
“不管你怎么想,事关侯府存亡,我决不能让你乱来!”
林夫人语气坚定,但身子却是在微微颤抖着。
乔念并未看出来,但一直搀着林夫人的林鸢却是感受到了,当下便是轻轻唤了声,“娘……”
林鸢的声音细细小小的,与乔念如今的声音大不一样,但乍一听,倒是与十三四时的乔念声音有些相似。
恍惚间,林夫人还以为是乔念在唤她。
她心下一动,忙是抬眸看向乔念,却见后者正死死盯着她,满眼嘲讽。
“所以,林夫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乔念问。
林夫人这才知道,方才唤她的不是乔念。
心中如同被一把利刃狠狠刺中,划开,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开口,“这儿是你祖母的院子,你在这儿住着多多少少会打扰你祖母,既然已经醒了,那就抓紧回你自己的院里待着吧!”
乔念其实很清楚今日林夫人演的这一出,目的就是为了说方才的那番话。
事实上,她也想明白了,哪怕是为了祖母也不能把林烨拖下水,她不能让祖母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亲手将侯府唯一的男丁送上绝路,更不能让祖母亲眼看着侯府从此没落。
只是这些事儿从林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会让她的心很难受很难受。
哪怕,她早已对林夫人,对这个侯府,死心了。
她垂下眸来,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口那抹令人窒息的痛意压了回去。
再抬眸,便依旧是那副带着讥讽的模样,“为了祖母,我的确可以不计较,但这几日发生的事,林家总该给我一个交代。”
闻言,林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没错,是该给你一个交代,烨儿,你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林烨自知有错在先,眼下林夫人又是这样异常的状态,他便也不敢违背,乖乖应了声,“是!”
乔念好以整暇地冷眼旁观。
就见林夫人沉默了两三个呼吸后,再度开口,“鸢儿,你也去!”
“娘!”林烨惊呼。
他不知道娘为何要罚林鸢,做错了事的明明是他!
却听林夫人道,“若不是鸢儿擅作主张来你祖母这儿告状,你祖母也不会发了病!也亏得今日没事,如若是被活活气死了,你与鸢儿便是以死谢罪也不足为过!”
一席话,堵得林烨没了反驳的力气。
林鸢却是哭哭啼啼了起来,吸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是,鸢儿有错,这就去祠堂跟祖宗们请罪!”
林鸢说罢,便是急匆匆地跑了。
“小姐!”小翠惊呼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林烨担心林鸢,也急急跟了上去。
而他身后的小厮拿着伞,看了眼林夫人又看了眼林烨,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给林夫人打伞。
乔念看了那纠结的小厮一眼,不知何故,她心中忍不住有些发笑,又有些酸涩。
看来在林烨的心里,林鸢的分量甚至已经超过了林夫人。
她不明白,林鸢身上到底是有怎样的魔力啊!
嘴角的笑,有些发苦。
林夫人深深地盯着她,却总觉得看得并不真切。
恰在这时,换了衣裳的凝霜回来了。
见状,乔念便对着林夫人行了礼,转身离去。
偌大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林夫人跟那个撑着伞的小厮。
见林夫人一直望着乔念的背影发呆,小厮忍不住开口,“夫人,您身上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却不料,林夫人骤然回过了神之后却忽然朝着一旁的花坛冲了过去。
小厮一惊,忙也跟上,只看着林夫人不顾满手的泥,在花坛里翻找着什么。
他刚想问,就见林夫人从泥泞中拾起了一个小小的,白白的东西。
他认得,那是方才被大小姐扔掉的东西。
乔念甚至来不及将刚刚脱下的外衣再披上就冲了出去,“什么情况?谁在喊?”
凝霜也是一脸焦急地跟在乔念的身后连连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刚听到喊,小姐您穿件衣服,外头冷!”
可乔念哪里还有心思穿衣服?
林鸢落水,还能是落在哪儿?
可不就是芳荷苑的荷花池吗?
当年林鸢打碎一个琉璃碗她就被活活折磨了三年,若是林鸢在她这儿出了事,不说别人,单说那林烨只怕是都会将她给活活打死!
乔念赶到的时候,林鸢还在水里扑腾。
结了冰的水面早已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石桥上已经有不少丫鬟跟小厮在看着。
乔念大步冲了过去,“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会水吗?为何不救人?!”
却见几名小厮一脸为难,“奴才们倒是会,可,可若是毁了二小姐的清白怎么办?”
“清白还能比命重要?!”乔念恶狠狠地瞪了那说话的小厮一眼,不由分说地一头扎进了水里。
池水并不算深,却是冷得刺骨。
河底又满是淤泥,根本站不稳,稍有不慎还会陷下去。
乔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林鸢给救了下来,岸边凝霜早已准备好了厚实的衣物,待乔念跟林鸢出了水后便将二人紧紧裹住。
“还愣着做什么?传府医啊!你们几个,帮我把两位小姐扶回屋去!把炉子都烧起来,备热水姜茶!”
凝霜一声令下,围观的下人们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忙活去了。
而此时,林鸢的丫鬟小翠终于也冲进了芳荷苑来。
跟在小翠身后的,还有林烨。
见林鸢落了水后脸色苍白,无比狼狈的样子,小翠一下子就急了,猛地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鸢,“小姐,您没事吧?怎么会落水了?”
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小翠猛地朝着乔念看了过来,“是你,是你推我家小姐下水的!”
那一副理直气壮指着她的鼻子冤枉她的样子,真是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乔念只觉得自己心底的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可还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凝霜已经先一步冲了过去,一巴掌甩在了小翠的脸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响彻芳荷苑上空。
有那么一瞬间,乔念连呼吸都停顿了。
便是林烨也愣在当场,不曾料到凝霜居然会有这样的举动。
唯独凝霜气鼓鼓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小翠的鼻子咒骂,“你这贱婢,好端端一张嘴不会用我便帮你撕了!若不是我家小姐不顾安危跳下水去救人,你家主子这会儿都硬了!身为丫鬟见到主子落了难,不说立马上来照顾,倒只会满口喷粪!我家小姐救人可是芳荷苑十几双眼睛瞧见的,你说我家小姐推了你主子你便拿出证据来,若拿不出来,看我不将你这张烂嘴撕稀碎!”
……
好猛啊!
乔念一脸震惊地盯着凝霜,从未想过这个身材矮矮的,年纪小小的丫头居然这样厉害。
而此时周围的人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特别是林鸢。
此刻她还是由其他的丫鬟扶着,因着在水里挣扎了许久,呛了几口水,这会儿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没力气。
她微微咬着下唇,一双眸子如血般通红,“你,你怎可动手打人?”
这维护自己丫鬟的小模样真是委屈极了。
林烨也立时皱了眉,冲着凝霜厉喝了一声,“大胆!竟敢在本小侯爷面前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我。”
乔念就这么轻飘飘地开了口。
她紧紧裹着身上厚实的棉衣,脸色被冻得有些发白,发丝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落,却也有不少已经结成冰。
比起林鸢,她显得尤为平静,明明她与林烨之间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林烨莫名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好远好远。
“我的丫鬟在我的院子里教训一个对我不敬,惯会冤枉我的贱婢,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惯会冤枉。
这四个字,无疑让林鸢跟林烨都想起了三年前的那桩事。
林鸢缩在丫鬟怀里,可怜兮兮地呛咳了两声,这才柔柔弱弱地出了声,“可,可也不能打人啊……”
眼见着林鸢的眼泪不住往下落,林烨又免不得想起了族谱的事,想着此刻乔念这般故意提及不就是为了想让他愧疚,当下便是拧起了一双眉,格外凌厉道,“鸢儿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更何况你根本就不会水。”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乔念说的,目光冷冽,像是认定了她就是在撒谎一样!
自己的妹妹,到底会不会水他能不知道?
想当年他们一并去郊外游船,乔念不慎将萧衡送的耳坠子落入了湖中,当场就急得跳下了船去,若不是他跟萧衡水性都好,乔念那日怕是就活活淹死了。
所以凝霜说人是乔念救起来的,林烨根本不信。
乔念的身子开始微微发起抖来,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冷的还是被林烨给气的。
“所以,小侯爷也觉得是我推了林小姐?”她冷声反问,声音打着颤,心底的怒火将要迸发,但到底还是被她死死地压了回去。
林烨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看着她这副样子,那些伤人的话莫名就说不出口了。
于是,乔念又看向了林鸢。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可对上她的目光,林鸢便沉默地低下了头去。
如同三年前一样,一言不发。
以至于,方才在屋内时她声泪俱下的道歉都显得尤为可笑。
“呵!”
乔念也确实笑出了声。
不大的声音里却透出无比浓烈的讥讽。
林鸢的身子跟着发起颤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林烨是真瞧不得林鸢这副模样的,心头一横,却又无法对乔念发怒,便只能冲着凝霜怒喝道,“自己滚去领板子!”
凝霜一张小脸满是不服气,但她也不愿乔念为难,当下便要行礼应下。
可,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拦下了。
乔念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眸中分明藏着恨意看着林烨,“凝霜今日不得空,她还得伺候我沐浴更衣。至于林小姐到底是如何落水又是被何人救起来的,小侯爷事后细问便可知真相。”
说着,她便拉着凝霜往回走。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便又停下,微微侧过头来缓缓说道,“之前是不会水的,但一年半以前几名宫婢联手将我丢进了浣衣池中,站在岸边拿着晾衣棍防着,足足半个时辰后才许我上来,那之后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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