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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赶着先送一部分,就先送一部分,总比一点也没送强刚挑着黄鳝走了两步,一辆大货车由远及近驶来他们只当过路的货车,谁也没有在意哪料得,货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老弟,你这是上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徐二龙抬头,认出此人是熊亚伟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要”徐二龙答想了想,又问道:“要多少费用?”先说断,后不乱这年头,货车司机挣钱,这运费也高......
主角:徐大民徐二龙 更新:2024-03-22 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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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大民徐二龙的其他类型小说《一睁眼,父亲让我放弃学业进城搬砖》,由网络作家“发飙的芭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能赶着先送一部分,就先送一部分,总比一点也没送强刚挑着黄鳝走了两步,一辆大货车由远及近驶来他们只当过路的货车,谁也没有在意哪料得,货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下,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老弟,你这是上哪儿?要不要捎你一程?”徐二龙抬头,认出此人是熊亚伟这简直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样的好事,求之不得“要”徐二龙答想了想,又问道:“要多少费用?”先说断,后不乱这年头,货车司机挣钱,这运费也高......
徐二龙把他的脸色看在眼中,心中暗想,回头记得给这门卫递支烟,省得刁难。
按着约定,把黄鳝挑到伙食团,王伯林没出面,只是叫了人过来,称秤。
称秤的,是个圆脸的小年轻,知道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有多作刁难,随便检查了一下,就过称。
一共五十六斤,多点少点对方也没太在乎,入库之后,给徐二龙开了收条,让他拿去财务室领钱。
有着王伯林的关系在,给他的鳝鱼,是按照五毛钱的价格收的,这也算是一份大人情了。
徐二龙去供销社,买了一瓶竹叶青,又买了两包大前门。
厂大门右边的叉道上,摆着无数的小摊子,有四周的菜农,拿着自家地里的小菜来卖,也有人拿着鸡蛋卖。
而附近的居民,有点脑子有点眼光的,就在这儿摆摊卖瓜子花生,卖馒头包子,卖凉粉凉面。
渐渐就形成一个小集市。
毕竟几千人的大厂,这么多的职工要吃要喝。
而且,这些小摊,不需要各种票。
徐二龙逛了一圈,先在一家卖抄手的小摊面前坐下,吃了一碗红油抄手,跟老板随口闲聊一阵,知晓在这儿摆摊的,大多都是厂区的家属,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般很少有人来驱赶他们。
给了一毛五,很快,一大碗红油抄手热气腾腾的端上小桌子。
徐二龙伸手一拌,看着下面半碗小菜,不由好笑。
这年头,肉贵,米面都贵,这些小老板为了做生意,舍不得多放材料。
可为了让这一碗抄手看上有份量,就会在下面,垫上半碗菜,叫“衬碗,衬得碗里冒尖,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大碗,分量十足。
徐二龙饿了,拿了筷子,将抄手拌了拌,直接开撸。
吃过早饭后,徐二龙买了半斤盐水花生,买了半斤猪头肉,还有半斤怪味葫豆,又折腾回厂区。
这一次,他掏出准备好的大前门,客气的递到门卫的手中“师傅,来,抽支烟。
看着是大前门,对方脸色好了许多,收下这烟。
徐二龙掏出洋火,帮着他把烟点上。
这烟一点上,关系就瞬间又拉近不少。
“你小子不错啊,现在都跟伙食团搭上关系了。门卫说。
徐二龙笑道“这也是没办法,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总要想点办法。
跟这门卫闲聊一阵,知道他姓陈,很快一口一个陈哥叫得非常亲热。
这一支烟也不算是白废,至少,在这陈门卫这儿,算是挂上号了,相信以后再进进出出,不会拦他。
徐二龙跟他告辞后,又去了王伯林家,专程等着王伯林下班回来,一起喝两杯。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来我这儿,还让你带酒带菜来?王伯林说。
徐二龙笑“我知道你厨艺好,可天天在伙食团炒菜做饭,试试外面这些小吃,也不错。徐二龙说。
王伯林端来小板凳,跟徐二龙坐在门口喝着豆豆酒。
昨天帮着介绍伙食团的业务,王伯林只是想还个人情,并没有想跟徐二龙深交。
可现在,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倒是挺上道的。
徐二龙也没说别的,就只是跟王伯林天南地北的闲侃一阵。
侃着侃着,王伯林颇为吃惊“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居然走南闯北走了这么多地方?
要知道,这年头,随便上哪儿,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他一个年轻小伙子,能跑这么多的地方?
徐二龙自知说漏嘴。
前世,谁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别人活腻了的地方转一圈。
可现在,这说上去,就有点过份。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这么多的地方,只是,我有个姑姑,她住在省城,我经常去她那儿玩,也是听她吹的。徐二龙找个理由自圆其说。
“哦,这还差不多。王伯林相信了。
徐二龙闲聊了一阵,也没多打扰,起身告辞。
喝酒,不是目的,只是维护人际方式的手段。
****
徐老太在家,跟着周凤茹生气。
“你看看,这什么时候了?连饭都没做好,猪圈里的猪也没喂,猪都快要从猪圈里蹦出来了。这半天,你在搞什么名堂?徐老太指责着周凤茹。
以往,这些事,张金芳早就料理得好好的。
可现在,张金芳不在,猪也没人喂,饭也半天煮 不好。
周凤茹道“妈,刚才大民头痛,我急着给他找药去了,也就忘了煮饭这事。
一听徐大民头痛,徐老太顾不得发脾气,转头关切问徐大民“大民,跟奶说,你头还痛吗?
徐大民只能无奈帮着周凤茹圆谎“奶,刚才我妈已经给我按过一阵,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你先去躺着歇一歇,这读书,就是费脑子的事,你可别太费脑了,这已经考上大学,就好好在家歇着。
徐老太让周凤茹去烧火,她去抓了两把苞谷面,撒成锅中,搅成糊糊,又从泡菜坛子里,取了泡着的萝卜,切成丁,当下饭菜。
一家人,端着苞谷糊糊坐在门槛上吃饭。
“妈,这两天了,要不,你去把大嫂接回来?周凤茹劝着徐老太。
“为什么我去接她?徐老太瞪她一眼“她要跟着徐二龙这个混帐东西走,那就做好准备一辈子不回来的打算。
周凤茹心中苦笑,这不接张金芳回来,家里这些活,就得她做啊。
她就是一个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否则当初也不至于一下乡,就随便找了一个当地人嫁了,就是想图省事,少干点活。
“妈,这话不是这么说。你是一家之主,当然不能让你矮了身份。周凤茹婉转劝着徐老太。
她讨好人的功夫不错,这些年,就凭着这么一张嘴,给自己和儿子,争取了最大的资源。
“也许大嫂出去,已经知道错了,只不过,你不点头,她不好意思回来,所以,你不如大人大量,给她一个台阶下,去找她,让她回来?
徐二龙回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张金芳在村口张望了好几趟,担忧他出了什么问题。
直到徐二龙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田埂上,张金芳才放下心来。
“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徐小玲把饭菜端上桌。
昨天的肥肠,所剩无多,小玲舍不得倒掉这些汤水,又往里面煮了一些冬瓜。
徐二龙也饿了。
他今天守在河边,哪儿也没走,也没功夫去吃饭,喝了一肚子的老荫茶。
端着饭碗,他使劲扒拉着。
虽然不能说是餐餐大鱼大肉,可至少比没分家的时候强。
吃过饭,徐二龙进了里屋,将布袋中的那些一分两分的零钱,全倒出来。
“这么多钱?小玲眼睛晶晶亮。
徐二龙无语,这一分两分的,算什么多钱。
“你数数,看看有多少。徐二龙交代小玲一声,他自己去屋后面,提了一桶水,舒舒服服洗个澡。
他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返回屋,徐小玲把钱清点得差不多了。
这一分两分的,看着不起眼,可全部清点下来,竟差不多有五块钱。
徐二龙估算了一下,也差不多这个数。
这五块钱,还是建立在他初次尝试,只卖了一担水,品种单一的份上。
如果,早点去,多卖几担水,再加入一点新品种,比如,薄荷水、或者桔子水,单价可以提高一些。
毕竟,这也算是一个一本万利的项目。
水的成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薄荷叶的成本,也不计,田间地头,随便就可以摘两把。
徐二龙和小玲、张金芳正说话,就听得村里的狗此起彼伏叫起来。
生产队里,许多人家都养了狗,平时这些狗,不会冲着本生产队的人叫。
这显然,是有外人来了。
徐二龙示意把钱收好,他站出去张望一眼。
远远看着有人打着手电筒走近,估计被这一阵阵的狗叫声,给吓住。
那人没有再走近,操着一口外地话,冲着村里大叫“有人吗?我们需要帮点忙。有人吗?
生产队的人,大多都在外面地坝纳凉,听得狗叫,就知道有外人来了。
黄正农也跟着几个生产队的人在一起摆龙门阵,闻言,站起身,将身上的短褂拉了拉,冲着来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外地过路的司机,我们的车,出了一点问题,现在停在路边,我就看着这边有人,想过来讨个火,弄点热食吃。
他们骑鞍村,离国道319并不远,时常有外地货车经过。
“过来吧。黄正农喊了一声。
这是他的地盘,生产队老老少少这么多人,他才不怵一个外地人。
只能说,这年头,大多数人,还是淳朴,这有困难,过来讨个火,讨碗水之类的,都还可行。
对方拿着手电筒,穿过田埂,进了村子。
看着村里这么多男人站在一起看着他,对方心中也发怵。
原本打算,在村子里借火煮点东西吃,现在也改变主意了。
“你们村这么多人,有会修车的吗?对方问。
如果能修好车,他们直接开车走,安全系数高多了。
这年头,跑长途货运的,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挣钱的机会大,但危险也多。
车匪路霸,可是全国各地都有的问题。
许多货车司机,开车出门,就再也没机会回家。
“当然,不会白修,我们会给钱,修好车,给十块钱。对方说,然后,想想,提高价“二十也行。
“走,我去看看。黄正农心动了。
以前公社有拖拉机,他去公社培训学习,也掌握了一些拖拉机的修理方式。
万一他把车修好了呢?不是白得二十块钱。
全村男男女女,点着火把,跟着那个男子出村去。
跑长途汽车的,最少都是两个人,互相轮换着开车,彼此有照应。
此刻守着货车的,是熊亚伟,看着一行火把迤逦而来,还吓了一跳。
该不是碰上贼窝了吧?
可惜,车坏了,他又不可能丢下车独自跑。
他抄起一根铁棍,警觉的躲在车头后面。
“亚伟。他的同伴喊他一声“我让他们来看看,能修车不。
熊亚伟心里骂娘,只怪自己这个伙计办事不靠谱,这带这么多人来,万一对方来意不善就麻烦了。
他从车后慢慢站出来,警惕的看着众人。
走近了,看着对方虽然人多,可其中夹杂着不少几岁的孩童,像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熊亚伟才稍稍放心一点。
没有车匪路霸会带着这么多的小孩子出来作恶的。
“我看看。黄正农架势十足。
熊亚伟心下持怀疑的态度,难道,这个村子,还真有人会修车?
这年头,驾驶员是个香饽饽,会开车的人少。
相对的,会修车的人也少。
可熊亚伟不能表现出来,如果嫌弃,惹火对方一行人怎么办?
他讨好的,给来的一众人,各自递上一支烟,又配合着,把前车盖打开。
黄正农探头一看,傻了眼。
这货车,跟拖拉机不一样嘛。
可他不能露怯,不能让生产队的人瞧不起,看笑话。
“这问题,有些严重啊。黄正农背着手,转了一圈“这非得拖到县里面,找大修厂,大修一场。
熊亚伟附和道“对。
他自己作为一个司机,也懂一些基本的维修,可这一次,他真的搞不定,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黄正农心中想着的,还是那二十块钱。
他回身问着众人“你们谁有本事,能看出这车的毛病在哪儿,就奖励二十块钱哦。
这差不多就顶一个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熊亚伟道“给五十也行,只要能修好。
五十……所有人顿时眼红起来。
徐小飞跟着一群小孩子也在人群中,听着这话,嚷嚷道“我哥行,我哥是大学生,很有本事的。
徐老太听着小孙子这么嚷,也想起来这事。
自家孙子是大学生,那么聪明,估计一看就会。
这么一想,徐老太顿时感觉脸上特别有光。
她挺着胸脯,傲娇道“那是当然,我家大民,可是大学生,就没有他不懂的。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只能共患难,而不能同富贵啊。
在农村,普遍都穷的情况下,几块钱,就能试探出了人心。
“难怪你不让我们动手教训蒋军,这让杨利民他们一伙打他一顿,可比我们揍他一顿强多了。”缺牙齿笑。
“走,看热闹去。”喻平哈哈大笑,早前被蒋军放鸽子的郁闷一扫而光。
这真的比自己动手打人强多了。
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多爽的啊。
“别去了。”徐二龙笑道:“还有正事要干。”
他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大米,肥肉,分成三份,给了喻平一人一份:“这些东西,你们先拿回家吃。”
“这怎么行,这几天,我已经在你们家又吃又喝的。”缺牙齿拒绝。
“这是拿回家,让你家老人吃的。”徐二龙道:“你在我这儿呆着,你就不记得家里还有老人没吃的?”
放软了语气,他又道:“先把东西拿回去,回头,我还有事要让你们干。”
“好。”缺牙齿和喻平拿了东西,回去交给各自的家人。
缺牙齿提着东西回去,他奶奶就开始念叨:“你看你,整天不回家,天天跟在徐二龙身边逛,有什么好。”
缺牙齿不服气,把米袋和肉往桌上一丢:“喏,这是人家给你们的。简直是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
缺牙齿的奶奶把布袋打开,哇,白花花的大米啊,还有一块肉。
“我天天捉黄鳝,人家同样是一毛钱一斤按钱给。我帮着把货送到县城,人家也付了十块钱的工钱给我。还惦记着你们没吃的,让我送东西回来,有哪儿出问题?”缺牙齿问。
一番话,质问得老人说不出话。
“唉,我们也只是担心,你和他一起,在外面打架惹事生非,只要不打架,我们当然也就不说了。”老人拿了肥肉,欢欢喜喜的去煮肉吃。
缺牙齿没在家吃饭。
在徐二龙家吃了几天,胃口被养刁了。
他可是在国营饭店下过馆子的人,还能吃得下家里的猪食?
他把东西搁下,数了数身上的钱。
这几天,他也抓黄鳝,连同今天帮着送货,也有二三十块钱了。
“给,这些钱,就是我这几天挣的。我现在是在认真的挣钱,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还有机会跟车跑长途,你们就偷着乐吧。”缺牙齿傲娇的昂着头,一副衣锦还乡的感觉。
两位老人真的老怀安慰。
缺牙齿又跑回徐二龙这边。
“缺牙齿,你现在开始,就去镇上,去萝卜儿那儿,帮着他一起收黄鳝。”徐二龙安排着事:“我现在没本钱,今天领的钱,已经付了前期的欠帐。”
“你去镇上帮着收黄鳝,同样一毛钱一斤,一律记帐,就象这边一样。每一笔帐,都要记得清楚明白,知道不?”
缺牙齿摸摸脑袋:“我努力。”
徐二龙正色道:“这不是你努力不努力的问题,如果有了差错,我们这么辛苦就打了水漂,明白吗?”
想到这儿,他心下叹气,这还是人手不足啊。
若是,徐大民一家,不那么吸血扒皮,他其实很想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努力发家致富奔小康的。
至少,徐大民的文化水平,记账算账,应该不会错。
“那我现在就去,住在他那儿?”缺牙齿问。
“嗯,就住在他那儿,早上也帮着他把板车拉过来。”徐二龙事无巨细的交待。
早上蒋军的行为,给他敲了警钟。
这让缺牙齿住在萝卜儿那儿,其实也是防止再有类似的问题出现。
****
杨利民几兄弟,痛快打了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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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打架过程中,装黄鳝的桶子被踢翻,里面的黄鳝,全跑了。
“妈的,这半天,全白费劲了。”杨四气得踢了桶子几下。
“我们再慢慢想办法抓吧。”杨利民说。
“慢慢抓?”杨三没好气道:“要抓多久?你看,全村人都在抓黄鳝,哪还有那么多的等着我们抓?这从早抓到晚,才能抓多少?”
杨利民道:“早知道,该给蒋军两块钱,让他再来帮着抓黄鳝。”
“屁。”杨四骂道:“凭什么要给他两块钱?妈的,不劳而获,以后,不跟他往来。”
杨三不语,慢慢想着问题。
“今晚在这儿待一晚,估计也抓不了一百斤。”杨四气愤。
“不如,我们也学徐二龙那样,收黄鳝吧?”杨三提议。
“收黄鳝?”
“对,收黄鳝,像徐二龙那样。”杨三道:“你们看,他有下地来抓黄鳝吗?没有。他就负责收,就算一毛钱一斤,拿去县城,卖两毛三毛,一样能赚钱。”
“好。”杨利民笑了起来:“我们也收黄鳝。他妈的,省得徐二龙拽拽的,他以为,这事,只有他一人能做?”
几兄弟一合计,跟着徐二龙做这样的买卖,挺不错。
说干就干,几兄弟不再抓黄鳝。
三人在沟渠边,洗干净手上的污泥,提起桶子。
看看四周的田间沟头,还有无数人在那儿捉黄鳝,杨利民吆喝一嗓子:“我们家,也开始收黄鳝了,你们有黄鳝的,可以来卖给我们家啊。”
他的声音响亮,大家全听见了。
有八卦的嫂子,脆生生问他:“你们收黄鳝,多少钱一斤啊?”
“一毛钱一斤。”杨利民回答:“跟徐二龙的收购价一样。”
“那我不如卖给徐二龙呢,至少,他可没赖皮,刚才回来,就把前面的欠款,全付清了。”嫂子说。
其余一众人,皆是如此的想。
做生,不如做熟。
大家这几天,无形中,已经跟徐二龙建立起一种供应关系,现在,钱货两清,大家喜欢就这么维持着稳定的关系。
杨四暗暗骂道,这些女人,可真是斤斤计较。
“走,我们先去四处吆喝,跟大家说说,我们也开始收黄鳝。”杨利民拉了拉杨四。
几人一路走,一路吆喝,他们要收黄鳝,如果大家有黄鳝,可以送到他们那儿。
徐二龙吃着晚饭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没办法,谁让杨利民的声音这么大,甚至,还特意的从他家门口走过,想不听见都难。
“哥,他们也收黄鳝了,这怎么办?”小玲紧张的问。
张金芳也紧张起来:“唉,都怪我,早前让多收的时候,我怕砸在手中,现在,别人也来收,这怎么办。”
徐二龙笑道:“没关系啊,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经营,你情我愿。只要我们做到诚信为本、童叟无欺,那就行了。”
徐二龙去看了看他这段时间的收购量,这怎么着,也还有两三千斤,可以维持几天。
“嗯,我们继续收,我早前已经让缺牙齿,去了镇上,负责收其它几个生产队,应该没问题。”徐二龙稳着大家的心。
何况,他们这生产队,他已经收了这么多,这有个存量问题。
晚上要睡觉前,小玲拿着她的帐本,来跟徐二龙对帐。
“哥,今天收购的数量,好象没有少呢,还比以往多。”她拿着笔头,按着最笨的方法,一笔一笔的记算出来的。
徐二龙接过记帐本,粗粗看了一遍。
确实没错,今天的数量增加不少。
这是因为,他今天给大家付前面的欠款,让大家都清楚,他这儿是说到做到,不会欠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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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龙拦住他,一拳击到他的脸上:“徐大民,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家里供你读书,欠了一屁股债,全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你居然跑这儿来看电影?我今天替奶奶教训教训你,什么败家玩意儿?”
徐大民文质彬彬,身体单薄,一拳被击倒在地。
徐二龙再度狠狠揍上几拳:“你个不孝子孙,不懂尊老爱幼,不懂体贴父母,不知礼仪廉耻……读书是读到狗肚子去了?拿着全家的血汗钱,跑外面来潇洒?”
徐大民抱头,被揍也不敢喊叫。
他怀疑,徐二龙识破他跟周娅之间的这点事,否则,怎么骂他不知礼仪廉耻。
可偏偏,徐二龙这事提也不提一嘴,教训他,只是教训他这么一个败家子,嫌他出来花了钱。
周娅远远站在街角,看着这边徐二龙狂揍徐大民,急得跺脚。
可她不敢上前,否则,真坐实她跟徐大民有奸情。
徐二龙痛快出了一口气,神清气爽,拍拍手,对徐大民冷笑:“今天替奶奶教训你,你好好反省反省,别再当吸血虫,扒着全家吸血,再有下次,我捆了你回去见人。”
徐大民捂着嘴角,憋着气,不敢吭声。
谁让刚才嘴瓢,说是来看电影,被徐二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连反驳都无理由。
徐二龙心情好,在县城再闲逛了一圈,然后,提了两块肉,十斤米带回家。
留了一斤肉给家里,他提着另一斤肉,再加十斤米,去了黄小刚家。
答应的事,就得办到。
黄小刚兄妹俩,住在生产队的养猪场,跟村里其它人,都有一段距离。
这会儿,黄小刚把几个红苕埋在柴火堆中,等着火势旺起来,又把抓来的黄鳝丢进去。
这是最简单原始的做法,不用油不用盐,地地道道的火烧黄鳝,那年头的人,几乎都吃过。
现在黄小刚兄妹俩,就拿这个当晚饭
徐二龙走进猪场半搭屋子,就见得黄小霞啃着火烧黄鳝,小嘴小脸全是黑呼呼的。
“二哥,你来了?”黄小刚惊诧的看着徐二龙。
徐二龙好笑,丢下手中的袋子:“给,这里有一斤肉,另外还有十斤大米,可以省着吃几顿。”
黄小刚看着布袋子,挺激动。
村里的人,也时常接济他们两兄妹一下,不过就是给点红苕、洋芋之类的,现在能吃上大米,还是头一遭。
“二哥,你真好。”黄小刚露出谄媚的神情。
徐二龙给整无语。
黄小刚黄小霞两兄妹,急着去生火煮饭,许久没动过铁锅煮东西了,铁锅上锈迹斑斑。
徐二龙看不过眼,帮着把大铁锅搬到院子,让黄小刚拿砂石来把铁锈打磨一番。
“黄小刚,如果每天让你弄五十斤黄鳝,没问题吧?”徐二龙问他。
(那年头,田间地头的黄鳝一抓一大把,经过那个年代的人,自然会清楚。)
这年头,没有化学污染,田间地头黄鳝一抓一大把,象他这样的孩子,大半天搞个五十斤,没问题。
“没问题。”黄小刚撅着屁股,拿着砂石打磨着铁锅上的铁锈:“二哥,你拿这么多的黄鳝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不用管,天天记得给我弄五十斤黄鳝就行。”徐二龙问他。
“你要搞投机倒把吗?”黄小刚警惕问。
徐二龙不答,不承认,也不否认。
黄小刚凑近,小声道:“这个很危险的,去年,我小舅就被抓了。”
怕徐二龙不相信,他补充道:“真的,我前阵子实在穷得慌,也弄了些黄鳝鱼鳅去城里卖,结果被人追着跑了几条街,黄鳝鱼鳅都没了,草鞋也跑脱了。”
徐二龙相信他说的实话。
他拍拍黄小刚的肩:“别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天天给我搞黄鳝,一天至少五十斤,我就按斤数收黄鳝,一毛钱一斤这样。你愿意不?”
一来,是可怜这两兄妹年幼,父母双亡,给点他们事情做。
二来,黄小刚确实是弄这些的一把好手。
十二三岁的年龄,又黑又瘦,像个猴一样,又不会种庄稼,整天只能带着妹妹田野里四处走,捉鱼掏鸟抓蛇啥啥的特别在行。
“真有这么好的事?”黄小刚喜坏了,这不相当于给他找个活干吗?
“这也是先这么一说,能维持多久,我也说不清。”徐二龙说。
黄小刚瘦小,但不是笨蛋,稍稍思考,他问着徐二龙:“二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们好,同情可怜我们,想拉一下我。你放心,哪怕你不给钱,我也把事情给你办好,不就是五十斤黄鳝嘛。”
“钱肯定是要给的。”徐二龙做不出欺诈小孩子这种事。
再说,他还真没把这点小钱看在眼中。
但要给太多,又不值了,他现在还得抓紧时间搞钱,原始资金的第一笔,总是困难。
“那就这么说好,每天给我弄五十斤黄鳝,如果你一天抓不到这么多,可以让村里其它的孩子帮着抓。”徐二龙再从口袋中,掏出一袋子水果糖:“跟他们说,想换糖吃也行。”
黄小霞舔着嘴,两只眼亮晶晶的,看着那糖果直流口水:“我,我也能抓黄鳝。”
“随便,总之,我每天都要50斤,你想办法凑齐。”徐二龙说。
捉黄鳝这事,交给别人后,徐二龙不用熬夜,能彻底的睡个好觉。
梦中,他梦见了温叶,那个有着风情妩媚眼神的女子,神情温温淡淡的注视着他,纵是一言不发,却能包容平复他内心所有的创伤。
徐二龙醒来后,再也无法入睡,睁眼到天明。
上一世,他跟温叶初遇,已经是人到中年后。
如果,这一世,提前去找她,人生际遇已经改变,别的会不会变?
徐二龙无法确定,暂时也不着急去找她了。
黄小刚带着黄小霞,折腾一晚,抓了一大袋的黄鳝回来。
没有称,也不知道够不够。
徐二龙检查了一下,这些黄鳝,一条条跟手指一样粗,全天然野生的。
可惜没有多的调料,否则,做个火爆鳝段,别提多香。
将一些明显太小,或者要死了的黄鳝挑出来。
剩下的,徐二龙提在手中,试了试份量,估计差不多有个五六十斤。
“我带走了,晚点回来,我给钱你。”
“二哥,今天我还想吃肉,能给肉吗?”黄小刚舔着唇问。
这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下的兄妹,对于吃的,比对钱还看重,想着昨天吃过的肥肉,他咽了咽口水。
“行。”徐二龙答应。
徐二龙用渔篓子,分装成好几个篓子,再用扁担挑着,挑到化工厂。
看门的门卫看着他,直接无语了。
初初见他,就感觉这小子在憋什么大招。
现在看吧,真的放大招了,从最初提着一条甲鱼进去看亲戚,现在光明正大的挑着一大筐东西去伙食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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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二龙把他的脸色看在眼中,心中暗想,回头记得给这门卫递支烟,省得刁难。
按着约定,把黄鳝挑到伙食团,王伯林没出面,只是叫了人过来,称秤。
称秤的,是个圆脸的小年轻,知道能来这儿的,都是些沾亲带故的关系,没有多作刁难,随便检查了一下,就过称。
一共五十六斤,多点少点对方也没太在乎,入库之后,给徐二龙开了收条,让他拿去财务室领钱。
有着王伯林的关系在,给他的鳝鱼,是按照五毛钱的价格收的,这也算是一份大人情了。
徐二龙去供销社,买了一瓶竹叶青,又买了两包大前门。
厂大门右边的叉道上,摆着无数的小摊子,有四周的菜农,拿着自家地里的小菜来卖,也有人拿着鸡蛋卖。
而附近的居民,有点脑子有点眼光的,就在这儿摆摊卖瓜子花生,卖馒头包子,卖凉粉凉面。
渐渐就形成一个小集市。
毕竟几千人的大厂,这么多的职工要吃要喝。
而且,这些小摊,不需要各种票。
徐二龙逛了一圈,先在一家卖抄手的小摊面前坐下,吃了一碗红油抄手,跟老板随口闲聊一阵,知晓在这儿摆摊的,大多都是厂区的家属,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一般很少有人来驱赶他们。
给了一毛五,很快,一大碗红油抄手热气腾腾的端上小桌子。
徐二龙伸手一拌,看着下面半碗小菜,不由好笑。
这年头,肉贵,米面都贵,这些小老板为了做生意,舍不得多放材料。
可为了让这一碗抄手看上有份量,就会在下面,垫上半碗菜,叫“衬碗”,衬得碗里冒尖,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大碗,分量十足。
徐二龙饿了,拿了筷子,将抄手拌了拌,直接开撸。
吃过早饭后,徐二龙买了半斤盐水花生,买了半斤猪头肉,还有半斤怪味葫豆,又折腾回厂区。
这一次,他掏出准备好的大前门,客气的递到门卫的手中:“师傅,来,抽支烟。”
看着是大前门,对方脸色好了许多,收下这烟。
徐二龙掏出洋火,帮着他把烟点上。
这烟一点上,关系就瞬间又拉近不少。
“你小子不错啊,现在都跟伙食团搭上关系了。”门卫说。
徐二龙笑道:“这也是没办法,家里都穷得揭不开锅了,总要想点办法。”
跟这门卫闲聊一阵,知道他姓陈,很快一口一个陈哥叫得非常亲热。
这一支烟也不算是白废,至少,在这陈门卫这儿,算是挂上号了,相信以后再进进出出,不会拦他。
徐二龙跟他告辞后,又去了王伯林家,专程等着王伯林下班回来,一起喝两杯。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来我这儿,还让你带酒带菜来?”王伯林说。
徐二龙笑:“我知道你厨艺好,可天天在伙食团炒菜做饭,试试外面这些小吃,也不错。”徐二龙说。
王伯林端来小板凳,跟徐二龙坐在门口喝着豆豆酒。
昨天帮着介绍伙食团的业务,王伯林只是想还个人情,并没有想跟徐二龙深交。
可现在,看着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倒是挺上道的。
徐二龙也没说别的,就只是跟王伯林天南地北的闲侃一阵。
侃着侃着,王伯林颇为吃惊:“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居然走南闯北走了这么多地方?”
要知道,这年头,随便上哪儿,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他一个年轻小伙子,能跑这么多的地方?
徐二龙自知说漏嘴。
前世,谁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从自己活腻了的地方,跑别人活腻了的地方转一圈。
可现在,这说上去,就有点过份。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这么多的地方,只是,我有个姑姑,她住在省城,我经常去她那儿玩,也是听她吹的。”徐二龙找个理由自圆其说。
“哦,这还差不多。”王伯林相信了。
徐二龙闲聊了一阵,也没多打扰,起身告辞。
喝酒,不是目的,只是维护人际方式的手段。
****
徐老太在家,跟着周凤茹生气。
“你看看,这什么时候了?连饭都没做好,猪圈里的猪也没喂,猪都快要从猪圈里蹦出来了。这半天,你在搞什么名堂?”徐老太指责着周凤茹。
以往,这些事,张金芳早就料理得好好的。
可现在,张金芳不在,猪也没人喂,饭也半天煮 不好。
周凤茹道:“妈,刚才大民头痛,我急着给他找药去了,也就忘了煮饭这事。”
一听徐大民头痛,徐老太顾不得发脾气,转头关切问徐大民:“大民,跟奶说,你头还痛吗?”
徐大民只能无奈帮着周凤茹圆谎:“奶,刚才我妈已经给我按过一阵,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你先去躺着歇一歇,这读书,就是费脑子的事,你可别太费脑了,这已经考上大学,就好好在家歇着。”
徐老太让周凤茹去烧火,她去抓了两把苞谷面,撒成锅中,搅成糊糊,又从泡菜坛子里,取了泡着的萝卜,切成丁,当下饭菜。
一家人,端着苞谷糊糊坐在门槛上吃饭。
“妈,这两天了,要不,你去把大嫂接回来?”周凤茹劝着徐老太。
“为什么我去接她?”徐老太瞪她一眼:“她要跟着徐二龙这个混帐东西走,那就做好准备一辈子不回来的打算。”
周凤茹心中苦笑,这不接张金芳回来,家里这些活,就得她做啊。
她就是一个喜欢投机取巧的人,否则当初也不至于一下乡,就随便找了一个当地人嫁了,就是想图省事,少干点活。
“妈,这话不是这么说。你是一家之主,当然不能让你矮了身份。”周凤茹婉转劝着徐老太。
她讨好人的功夫不错,这些年,就凭着这么一张嘴,给自己和儿子,争取了最大的资源。
“也许大嫂出去,已经知道错了,只不过,你不点头,她不好意思回来,所以,你不如大人大量,给她一个台阶下,去找她,让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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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爷笑笑:“算是吧。”
“那更好,晚点我请客,来我家喝两杯,当作感谢,我先去把孩子放下。”对方背着孩子进屋。
李大爷跟徐二龙低声介绍:“这人,叫王伯林,是厂伙食团的团长。”
伙食团的团长?
“你帮了他,这可算是个好机会。”李大爷怕徐二龙不懂,好心提醒他:“你不是想卖黄鳝吗?到时候问问他,伙食团要不要这个。”
徐二龙笑道:“大爷,多谢你老费心了。要是你能帮着搭几句好话,今天这黄鳝,我就不要钱。”
“这要我搭啥好话,你刚才才帮了他大忙,这么一点小事,他哪有不同意的。”李大爷心知肚明。
王伯林放好孩子,带着一包烟过来,客气的请徐二龙抽烟。
两人交谈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
王伯林的厨艺不错,用他的话说,他这个单位伙食团团长的职位,是靠着锅铲一铲一铲炒上去的。
这话,徐二龙信。
“小王,你们伙食团,不是天天要采购食材吗?”李大爷帮着把话引到这个话题上。
徐二龙跟着道:“实不相瞒,我家是骑鞍公社的,家里太穷,只能折腾一点黄鳝鱼鳅之类的换点盐巴钱,如果能指点一点门道,感激不尽。”
“这个啊。”王伯林迟疑一下:“我们伙食团,这些东西,基本上全是供销社供应过来的。”
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市场化,县城周围的各个蔬菜大队,每天按需要把蔬菜送到供销社,再叫供销社发配给他们这些单位。
“不过,如果不是大量的,我还是可以收下。”王伯林想了想,人家帮忙救了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情:“我可以要你的黄鳝,只是每天的量不太大,食堂供应的饭菜,都有定量。”
徐二龙连声道:“王大哥,有你这话就行,不管多少,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非常感谢,来,我先干为敬。”
王伯林也不好意思,他也没帮什么忙啊。
“这样吧,如果行,从明天起,你就每天送五十斤黄鳝过来,没问题吧?”王伯林问。
他们化工厂,几千的职工,每天消耗五十斤黄鳝,还是勉强能行的。
徐二龙从化工厂出来。
今天的甲鱼,还是按着之前的定价,卖给了李大爷,至于那些黄鳝,就当作李大爷帮忙介绍搭线的筹劳,送给李大爷。
这点钱,不算什么,只要把这些人脉给搭好,后面的路也好走一些。
毕竟,化工厂几千职工,工资稳当,算是全县最富裕和舍得消费的人了。
徐二龙出来,又在河街转悠一圈。
在河街电影院门口,他碰到了徐大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徐大民眼中全是惊慌。
徐二龙跟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心中却是纳闷,徐大民在慌什么?
随后,看到了徐大民身后两步距离的周娅。
象这个年代所有姑娘一样,周娅穿着格子衬衣,梳着两个羊角小辫,额上一颗痣颇为醒目。
徐二龙突然醍醐灌顶,明白徐大民的惊慌由何而来。
这周娅,可是他徐二龙订下的对象啊。
上一世的周娅,是嫁给徐大民。
对于周娅嫁给徐大民这事,徐二龙不怪她,毕竟,他坐了那么久的牢,不可能强求人家一个大姑娘一直等着他。
甚至他还在想,嫁给大民也挺好,至少一家人,知根知底。
哪怕周娅对他爱搭不理,甚至各种尖酸刻薄,徐二龙都不怨她。
谁让自己不争气,坐了牢?她心有怨恨也正常。
可现在,就他妈的不正常。
瞧两人这神情,分明早就有猫腻了,上辈子眼瞎,还以为,是自己坐牢后,周娅才另嫁人。
徐二龙呵呵了。
倒没有多大气愤的感觉。
毕竟上一世,他就对周娅没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周娅于他,只是过眼云烟。
“看电影呢?”徐二龙淡定跟徐大民打招呼。
徐大民慌乱解释:“不是……嗯,是……”
见徐二龙的视线瞟到周娅的身上,徐大民尴尬解释:“我……我也是才碰到周娅,就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所以,就交流了一下意见。”
“哦。”徐二龙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他拾步,迈上两级台阶,跟徐大民处于一个位置,这样,他也可以俯视徐大民:“不如一起吧?我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呢,今天借你的光。”
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可对方两人心中有鬼,都是恨不得快些离开,别这么三人行。
“不,我看过了。”
“不,我只是凑巧路过……”
两人各自有着小算盘,互相推托,话一出口,皆是尴尬。
徐二龙轻笑,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娅红着脸,低垂着头:“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她快步离开,徐二龙开口叫住她:“周娅,你回去,记得叫你父母来把亲事退了。”
“什么?”徐大民和周娅,双双大叫一声。
“没什么,只是让把婚事退了。”徐二龙重复一次。
“你……”周娅的脸,更红了,之前是羞愧,现在是气的:“徐二龙,你欺人太甚。”
徐大民也道:“二龙,你说话太过份了,好端端的,你要退什么亲?”
徐二龙摆摆手道:“没事,周娅考上大学,而我,连高中都没上,感觉我跟她之间以后没有共同话题,为了不耽误她,我认为,这一桩婚事,趁早退了好。”
“徐二龙,你别后悔。”周娅捂着脸,哭着跑开。
徐大民想追,却是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对,他愤恨的看着徐二龙:“徐二龙,你究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简直是太过份了,你喊着要退亲,这不是羞辱人吗?”
徐二龙手插着裤袋,神情淡定。
自己哪儿过份了?退了亲,成全他们俩人,让他们两人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不用偷偷摸摸,怎么羞辱人了?
难不成,他们喜欢偷偷摸摸,喜欢这种刺激?
“你太过份了,我懒得理你。”徐大民气哼哼的一甩手,转身走开。
这看上去,表面是跟徐二龙生气,说白了,是想快点去追着周娅。
徐二龙哪会让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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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这么提醒一下熊亚伟,看看他是否能避过这一劫。
毕竟,他也不是熊亚伟的父母,还能整天跟在熊亚伟的身边,时刻预防他出事?
熊亚伟点头:“记住了,兄弟。”
熊亚伟开着车离开,村民围着徐二龙,众星捧月一样围着他。
“看不出,你小子能耐了。”
“这么大的货车,你都能修好。”
“请客请客,你这么一下,就挣了五十块钱,我地里种庄稼,不知道多久才能挣着这点钱。”
徐二龙笑道:“行,我请客,明天请大家抽烟吃糖。”
村里没有小卖部,买东西,还得到几公里外的铺子去买,请客也只能等明天。
徐老太冷着脸。
明明今天该出风头的,该是徐大民,结果,却成了徐二龙。
虽然都是她的孙子,但她从小就偏袒徐大民,所有希望在徐大民的身上。
“哼,就是走了狗屎运,有什么不得了。”徐老太啐弃一句,带着徐大民徐小飞离开。
随着人群慢慢散开,徐二龙也带着徐小玲回家。
刚才的事,张金芳没有在场,她在家想办法收拾那些黄鳝。
“妈,今天哥好厉害。”一进屋,小玲就带着无比骄傲的口气,跟张金芳说。
“你哥做啥了?跟人打架?”张金芳问。
她倒是知晓,自己儿子厉害,没几人是他的对手。
徐二龙笑了起来:“妈,瞧你这说的,在你心中,你儿子就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只知道跟人打架?”
“你啊,打的架少了吗?整个公社,有几个没跟你打过架?”张金芳好笑的看着儿子。
眼神中,既是宠溺,也是无奈 。
“以往你把人打得鼻青眼肿,人家父母找上门来,我得替你不停的赔礼道歉。”张金芳笑。
徐二龙自嘲的笑笑。
自己以往,就是这么令人不省心吗?
其实,并非他喜欢逞强斗狠。
实在是徐大民太不成器,戴个眼镜,经常被人耻笑。
而且,读书的时候,徐大民特别喜欢跟老师告状。
男孩子嘛,非常讨厌告状这样的行径,大家私下更是针对徐大民。
而徐二龙,护短,哪能看别人针对欺负徐大民,他就常常出头,替徐大民撑腰。
大家只看见他徐二龙跟人打架,却没有想过,这背后私下的原因。
“妈,以后,我不会轻易打架了。”徐二龙跟张金芳保证。
他已经知晓,真心是喂了狗,他只会跟徐大民划清界限,更不可能再为他打架。
“你知道你长大了就好。再动不动打架,以后,看谁还敢嫁给你。”张金芳长叹一口气。
小玲不服气的道:“妈,我哥这么好,怎么没人敢嫁他?不是已经跟周娅姐定了亲吗?”
张金芳担忧:“可她已经考上大学,我怕她以后嫌弃你哥。”
“哼,考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哥比大学生还厉害呢。”小玲道:“刚才我哥厉害,帮着把大货车修好了。亏得大民哥还是大学生,他都不会修。”
“是吗?”张金芳眼神亮了一下。
“那是当然,我哥还挣了五十块钱。”小玲说。
她真的真的特别的骄傲啊。
这挣着五十块钱是小事,最最关键,是二哥有本事,能修车。
小丫头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我二哥这么有本事,说不定,就可以去修车厂当工人,到时候,能吃皇粮,有什么配不上周娅姐的。”
徐二龙失笑。
果真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对于这个世道,想得天真。
这当修理厂的工人,又脏又累,有什么好?
也就这些年,感觉当工人,是牛逼哄哄的存在,再过十几二十年,工人就是最苦最累最被人瞧不起的一批人。
至于修车这个行道,他没有考虑。
首先,你得先找个师傅,跟着学。
当学徒,又苦又累,还没工资,干着最脏的活,还得挨师傅骂。
如果,不找师傅,自己出来单干,根本行不通。
一来,开个修车铺子,需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还得准备一大笔的钱,购买各种工具和设备,他现在没这个经济。
二来,人年轻,没有在修车厂呆过,别人根本就不相信你的手艺,特别是现在这样的小县城,开个修理店,完全要靠大家的口碑相传。
“二哥,我们捉黄鳝回来了。”缺牙齿和喻平,这会儿挽着裤脚,手上提着黄鳝篓子,一前一后迈进屋。
今天他们可是按着徐二龙的吩咐,一直在捉黄鳝。
“我今天还捉了一条蛇。”缺牙齿指了指另一个口袋。
那是装肥料的口袋,口袋上,大大写着尿素两个大字。
“啊,”小玲吓得后退一步。
缺牙齿拿着蛇,故意在小玲面前晃了晃,吓得小玲一个劲往徐二龙后面躲。
“别吓她。”徐二龙护短。
“把这蛇炖了吧。”喻平提议。
“好。”徐二龙也想吃了。
以往,这些杀蛇剐皮的事,都是他亲自动手操刀。
可现在,他懒得动了。
他莫名的,想积德。
“你们来,蛇胆给我留着。”徐二龙说。
缺牙齿和喻平都笑了:“杂滴,火气大?要清热?”
徐二龙没好气的回骂一句:“火气大不正常?没火气,才不正常。”
喻平动手,很快,三下五除二,将蛇皮剥下,又挤出小指头般大小的蛇胆。
昨天喝的还剩二两酒,徐二龙把蛇胆丢进酒中,晃了晃,拿去给张金芳。
张金芳一看,连连摆手:“不,这东西,你拿开。”
“妈,你吞了。”徐二龙语气微微带点强势。
这蛇胆,吞了好。
即能清热解毒,又能祛风除湿,还能明目静心。
他自己都舍不得吃,特意留给张金芳。
在徐二龙强势要求下,张金芳捏着鼻子,喝药一般,吞了这蛇胆。
徐二龙就靠在大青石上,看着缺牙齿和喻平搞蛇肉吃。
这年头,哪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样做法那样做法。
就这么烧上一锅水,往灶上一搁,放几根木炭,炖好就算数。
“我先睡了啊,明早上叫我起来吃。”缺牙齿含糊的交待一声。
喻平也回他家去了。
徐二龙跟着缺牙齿,躺在露天坝的竹床上。
耳边是缺牙齿的呼噜声,徐二龙可是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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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光打呼噜还不算,缺牙齿居然磨上牙齿。
那吱嘎吱嘎磨牙齿的声音,听得徐二龙牙根子发酸。
徐二龙忍无可忍,只想一脚把他给踢下床。
如何让他不磨牙?
似乎,民间土法子,这半夜磨牙齿,是想吃东西了,往嘴里灌点米就好。
徐二龙起身,蹑手蹑脚的进屋,去找米。
张金芳和小玲,睡在里面的屋子里。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悄悄摸进来,把张金芳给吓醒了。
这半夜进贼了?翻柜子想偷东西?
想着儿子他们就睡在外面,张金芳张嘴叫人。
“妈,别叫,是我。”徐二龙出声。
“二龙?是你?”张金芳放下心来,问他:“你这半夜翻柜子做啥?”
“拿米。”徐二龙无奈回答:“缺牙齿磨牙齿,磨得我没办法睡觉,听说灌点米在嘴里就好。”
小玲听着声音,迷迷糊糊坐起来:“为什么要拿米啊?吃饭都不够,凭什么要灌在他嘴里。”
徐二龙和张金芳一想,是这个道理哦。
大家米都不够吃,经常拿红苕当主粮,为什么要浪费?
张金芳充满着居家过日子的智慧:“拿根筷子给他含着就行。”
“好。”徐二龙转身,去灶房,取了一只竹筷,塞到缺牙齿的嘴里。
果真,立竿见影,磨牙齿的声音没有了,世界清静下来。
徐二龙这才侧着身子,安稳的睡觉。
早上,徐二龙起床,就见得缺牙齿歪着脑袋,在瞅着旁边的黄桷树。
这树上,是有啥好东西?
徐二龙跟着歪着脖子,往黄桷树上瞅。
黄桷树枝繁叶茂,能听见鸟鸣声,偏看不见鸟在哪儿。
徐二龙看了两眼,没看出名堂,拍拍缺牙齿的肩:“这上面有什么?”
缺牙齿尖叫:“二龙,别拍我,我昨晚不知怎么了,睡觉居然落了枕,脖子歪了。”
所以,自己是犯傻,陪着他歪着脖子往树上瞅?
想明白这个,徐二龙想踢他两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不再搭理他,徐二龙自己进屋找早饭吃。
缺牙齿歪着脖子,跟着进来:“二龙,真奇怪,我怎么就落枕了呢。”
徐二龙只当没听见。
昨晚的蛇,在瓦罐中,已经焖得软烂。
徐二龙勺了一碗,又撒了一撮盐巴下去。
鲜香美味啊。
张金芳起床,烧了大柴灶,给徐二龙煮面条吃。
趁这空隙,徐二龙收拾东西。
老荫茶包带上,小玲昨天给他采的薄荷叶也带上,甚至,还有几粒糖精。
在这个白糖都珍贵的年代,糖精,就是最好的替代品。
一粒糖精下去,一缸子水都甜了。
“今天,你们继续弄黄鳝。”走的时候,徐二龙交代一声。
“再多可没地方装了。”张金芳说。
“嗯,我想办法。”徐二龙回答。
徐二龙挑着黄鳝,熟门熟路的,去化工厂伙食团交差。
现在门卫都不拦他,见着他,比见着厂里的工人还熟络。
先去伙食团把黄鳝交了后,徐二龙返身,往王伯林家里走。
王伯林的儿子,就是上次摔破了头的小虎,现在头上还包扎着纱布,呆在家里。
额上这么大的伤口,肯定要养一段时间。
不让他出去玩,怕他流了汗水感染伤口。
这几岁的年龄,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去玩,这简直是要命。
此刻,小虎就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一个劲的嘟哝。
徐二龙拨拉了一下口袋,拿出一只竹蜻蜓。
这都是哄小孩子的玩意。
这年头,小孩子们的玩具极为稀少,能玩的,也就是玻璃珠子、弹弓、滚铁环、小人书等。
但这些,都是要一群小伙伴玩才合适。
“这是给我的吗?”
“当然。”徐二龙回答,将竹蜻蜓拿在手中,示范一下。
王伯林回来,就看见徐二龙在陪着小虎玩。
“二龙来了?”王伯林问。
“是啊,想约你一块儿喝酒,刚才在伙食团,我看你在忙,也就不好意思打扰你。”徐二龙回答。
王伯林笑,一个厂矿几千人,他这个伙食团长,其实也忙的。
“你倒是挺闲的。”王伯林笑。
“没办法,我一个乡下人,又没正式工作,除了给你这边供五十斤黄鳝,也没别的事了,闲得慌。”徐二龙卖惨:“不如,王大哥给我再指条明道?”
王伯林思索一下,对徐二龙道:“老弟,我看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给你想个法,这样,你先拿一条烟来,我看能不能帮你搭条线。”
徐二龙就是想等他这么一句话。
毕竟,王伯林作为国营大厂的伙食团团长,认识的人应该不少,如果能再介绍个类似的人员,再多一条稳当的供应门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我现在就去准备。”徐二龙回答。
从化工厂出来,他先去市场上,找人换了一些票证,然后,想办法去弄烟。
这年头,弄烟,也是有点门道的。
现在商贸、物流不行,几乎上本地人,全是抽本地烟,也就搞得全国各地,有成百上千的香烟品牌。
除了全国通有的大前门、大重九等香烟,他们本地,就有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烟,有一毛六一包的“红港”,有二角四一包的“飞燕”。
另外还有“迎春金穗夔门”等在全国都叫得上号的香烟牌子。
徐二龙准备弄一条夔门,本地烟,也是在能接受的水平,送人也不打眼。
只是,在国营商店,想弄一条烟,难上加难。
徐二龙的目光,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外面的私人烟摊。
电影院,也是私人烟贩比较集中的地方,卖瓜子、卖糖葫芦、卖烟的,都喜欢扎堆在这儿。
徐二龙逛到河街电影院。
果然,一会儿,就有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伙子,凑过来问他要烟不。
“要啊。”徐二龙回答:“夔门有吗?”
“当然有。”对方摆出一包夔门,递到徐二龙的面前。
“我不要一包。”
“要一支啊?”对方问。
这年头,因为经济有限,许多小年轻又想抽一口,这些卖烟的,也别出心裁,把香烟给拆散,一支一支的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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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两天的宣传,现在全村人都知道,徐二龙在收黄鳝。
在家里就能抓些黄鳝换钱,大家热情极高,连同妇女小孩子都加入这个队伍。
每人送几十斤来,不知不觉中,今天又收下了一千多斤。
张金芳心中没底。
天天收这么多,可每天送出去才五十斤,何年何月,才能把这些黄鳝卖完?
“妈,相信我,这些黄鳝,能解决掉。”徐二龙先给她吃颗定心丸。
看着天色渐晚,徐二龙吩咐小玲:“小玲,你跟妈先去弄晚饭吃,今晚大家好好吃一顿,明早才好干活。”
小玲跟张金芳去灶房煮晚饭,徐二龙带着金牙齿,在这儿继续负责收黄鳝。
每一笔账,他都力求记得清清楚楚,决不含糊,力求做到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忙到晚上九点多钟,这一波收黄鳝的事情,才告一段落。
张金芳跟小玲,做好了晚饭。
徐二龙去后面,舀了石缸中的水,洗干净脸手。
见缺牙齿就这么去拿碗筷,徐二龙拍他手背一下:“去,把手洗了。也不瞧瞧你手多脏。”
缺牙齿嘿嘿一笑,在徐二龙的督促中,跑去洗手。
他不忘打趣推徐二龙:“二龙,你现在规矩挺多的,不洗手不让吃饭。”
徐二龙无语。
这年头,卫生习惯差啊。
饭前便后洗手的习惯,许多人都没养成。
甚至勤洗澡勤洗澡这一条,农村也没多少人办到。
不少女孩子头上,满满全是虱子,时常能肉眼看见虱子在发梢爬动。
而不少男 孩子 ,身上都是疥癣,经常挠得慌。
直到后来,大家的条件都好了,这些东西,才慢慢的被消灭。
强调大家洗过手后,才开始吃饭。
晚饭大白米饭,这是徐二龙特意要求的。
明天要干重活,当然得吃饱吃好一点。
然后,加了一个泡椒鳝鱼片,一个蒜苗炒回锅肉,一个凉拌茄子,一个凉拌空心菜,再加一个黄瓜鸡蛋汤。
徐二龙不仅叫了喻平留在这儿吃晚饭,还让他去把黄小刚两兄妹给叫过来。
大家一看,这是要搞大事的节奏啊。
“二哥,是不是要搞杨利民他们几兄弟?”黄小刚问。
徐二龙瞪了眼:“我去搞他们干什么?这架打过了,就算了,背后使阴招暗算人,我才不屑。”
“原来不是打架。”黄小刚嘀咕。
而黄小霞,捧着饭碗,两眼看着那蒜苗炒回锅肉直流口水。
张金芳看不过眼,往她往中挟了两筷子:“吃吧。”
黄小霞转着眼珠子,偷看徐二龙和徐小玲一眼,见他们没人注意自己,赶紧将那一块回锅肉塞到嘴里。
徐二龙给大家安排着任务。
“吃过饭后,你们把黄鳝分装在这些编织口袋中,每个口袋装五十一斤这样,装二十袋……不,装二十一袋吧。”
刚才杨利民的事,给他提了一个醒。
这送过去的货,要多预留一些,排除水份。
“喻平,你跟缺牙齿,今晚都别回去,就睡在我这儿,明早四五点钟,就负责把这些黄鳝,帮着挑到外面的公路边上。”
村子不通公路,要走一大截才到外面的319国道,必须要先转运出去。
“至于小刚,你跟你妹妹,到时候就负责在公路边上,看守着这些货,别让人给捎走了。”
徐二龙有条不紊的安排着,这黄小刚人小,总不能让他帮着干什么搬运的活,只能安排做点轻巧的。
“我去隔壁村,借个板车过来,到时候,好用牛拉车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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